一番畅谈之后，季清芜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际，才与十三爷道别，道：“十三爷，我还有一些事情，先行告退了。”
十三爷依然还沉浸在与季清芜的那振振有辞的言论之中，当下听闻得她欲要起身告退了，心底突然涌起了一股七上八下的感觉。
这种感觉一点儿也不好受，这种感觉好像是永远都再也见不到她一般。
他整个人都恍惚了一下，才生涩地嘀咕着：“你要走了吗？”
季清芜只听到他在说话，并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什么，便将耳朵倾近几分，“十三爷，你说什么？”
十三爷嘴角儿抽了抽，伸手摸了摸后脑勺，干笑了两声：“没，没说什么！你不是有事情要忙吗？那你先回去吧。”说到最后的时候，尾音拖长了一些。
季清芜微微笑，福了福身，讪笑着，便转身离去了。
见她莲步轻移，走下了那长长的石阶，他坐回了琴前，下一瞬间，清幽的琴声，再次在洛阳楼奏响。
正走在石阶上的季清芜，耳畔突然传来了清幽的琴声，她顿时停下了脚步，悠然转身，嘴角儿荡起了一抹浅笑，认真地倾听了半晌。
刚要继续走下的时候，眼前突然一抹蓝影，她惊吓一跳，反射地按捺着胸口，往后退了一步。
“祈天澈，是你？”
季清芜不确定祈天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我与十三爷的话，你全都听到了？”
祈天澈向她走近了两步，那双冷眸，从未从季清芜的脸上移开过半分。
“芜儿，你真的要嫁给聿修？”
他淡淡地开口询问着。
季清芜迎上他那冷光，似笑非笑地说道：“多谢二王爷关心，即将不久，我便和聿修完婚，你若是有时间，请到府喝上一杯喜酒。”
她说罢，便从容地从他身边越过，欲要离开，刚踩下一个石阶的时候，却被他从身后，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
她停了下来，目光轻移到手腕处，他的大手，轻轻地捏着她那纤细的手腕。
"王爷，你有越逾礼节了！"她说着的时候，目光已经落在了那长长的石阶上，眼底浸着的落寞，却是如此让人捕捉不到半丝的感觉。
“你是我的王妃。”祈天澈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弥漫在空气中，带着丝微的忧伤。
季清芜噗笑一声，摇头道：“那是以前，我们的关系早已一刀两断，什么关系都没有。”
“你只能是我的王妃。”他深锁眉头，却不敢将真正的缘由告诉她，他将她休了，是在保护她。
他做出那样的决定，也料想到结果，但是当一切都归于平静的时候，他想挽回属于他的东西，包括她在内。
“二王爷，我是别人的未婚妻了，请你放手。”
季清芜将手反转了一下，挣脱他的钳制。
“你如果嫁给他，你会后悔的！”他威胁道。
“二王爷，我从不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你以为我还会回到你的身边吗？我是杀害你最心爱女子的杀人凶手，是我将你们这对苦命鸳鸯拆撒的。”她回身，一步一步地逼近他，“我嫁给你为妃，我步步为退，你步步为营，无尽地折磨我，惩罚我，伤害我，只为你心中的最爱报复。这一些，你曾经做过的，难道都忘记了吗？从一开始，宿命将我们两个人栓在一起，你便视我为眼中钉，甚至是置我于死地，这一些，难道你都忘记了吗？”
她伸手去戳着他的胸口，一下一下地戳着，“你做这么多？难道不是为了你心中的她？你现在和我说，我只能是你的王妃？你什么意思？你以为我是那种随随便便说休了就休，说要娶就可以娶的人吗？你对相府的仇恨，真的为了娶我，而放下相府曾经对你的伤害吗？相爷他明知道宓儿府上惨遭杀害，相爷不出手相救，连累你失去了你的至爱，你还记得吗？”
二王爷的脚步不稳，她逼近，他后退，听着她将所有的话都重提一遍。
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所有人都忘却这段回忆。
“这些都已经成为过去了……”他看着激动的她，深呼吸，急急地说道。
“切！”季清芜白了他一眼，“过去？或许在你的眼里，它真的是成为过去了。但是我却不这么认为，你的行为，已经深深地在伤害着我，你有没有想过，一切事情都是与相府无关的，宓儿府上为何惨遭杀害，你有想过是为什么吗？我爹他只是收到风声而已，这一切就是我们相府的错了吗？我们就该死了吗？在你的仇恨之中，你有没有想过，我才是最无辜的哪一位？”
“我知道，以往的种种，都是我在伤害着你，是我错了。”她的情绪，已经超乎了他的想象。
“错了？一句错了若是可以弥补一切的话？那如若我杀了你的话，也是一句对不起也可以解决事情，那该有多好？你说是不是？”
“如果你杀了我，你才可以回到我的身边的话。”他伸手去寻着她的手，从身侧抽出一把匕首，递到她的手里，“那你现在把这把匕首刺进我的心膛——”
季清芜握了握那把匕首，下一刻，她却是捂住嘴巴，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事情。
祈天澈手一施力，拉着她的手，往他的心膛刺了进去。
再深了一分，他吐出了一口鲜血，“芜儿，一切都是我的错，我现在将亏欠你的，都还给你，你可以原谅我吗？”
她的手，湿了一片，黏糊糊的，是他的鲜血，她双手颤着，眼眶中突然溢满了泪水。
“二王爷——”她看着祈天澈摇摇欲坠的身子，她惊呼一声，连忙走过去，扶着他沉重的身子。
他看着她面颊上落下的泪水，嘴角儿轻轻地牵动着，伸出手，抚上她的面颊，为她拭去了泪水。
“你可以原谅我，回到我的身边吗？”
“二王爷，你先别说话。”季清芜将祈天澈扶着移到了一旁，背脊靠着墙壁。
季清芜便起身，脚步絮乱地往凉亭走去。
她一站定脚，便将十三爷拉了起来，“十三爷，快。”
十三爷还没有缓过神，正想问季清芜怎么折回来的时候，却被季清芜拉着就往石阶跑下去。
直到到了倒在地上的祈天澈身边，十三爷才俯下身去，将祈天澈扶了起来，“二皇兄，你怎么会这样？”
“十三爷，快将二王爷送回宫，是我刺了一刀二王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