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爷一直在屋内来回踱步,正想着对策,该如何解释是好。
看着那些出现在屋内的宫婢,便怒声道,“去去去,你们都给爷下去。”
他一副心神不宁地坐在软榻上,她本对他就没有什么好感,现在被她知道他出现在怡香楼,那么他在她的心目中,映像更坏了。
“皇上驾到——”
屋外传来了公公的声音,十三爷闻言,马上起身,出去迎驾。
“儿臣给父皇请安。”十三爷作揖道。
皇上冷着脸进了屋内,一拂袖,坐入了太师椅内,指着十三爷说道:“你,贵为王爷,居然出入青楼。”
十三爷心虚,知道这事情是隐瞒不住了,“父皇,儿臣也是一时糊涂。”
“糊涂?一失足成千古恨,先生没有好好地教你吗?”
皇上被十三爷气得溃不成军,英明的自己怎么生出这么一个混球儿子?
“父皇,儿臣知错了。”
“知错?能弥补什么?你若是成熟稳重一些,芜儿会不答应这门婚事?你知道你和你皇兄输在哪里吗?”皇上回想起聿修那沉稳的模样,自己两个孩子,都不如他……
“你皇兄错在没有把捏好自己的感情,而你则是错在你这副臭皮囊,呆儿郎当,无所事事。”
皇上已经是彻底败坏,抚额轻叹。
“父皇,倘若你下旨,谁敢抗旨不尊?”十三爷似乎有点为皇上的不出手而埋怨着。
“芜儿便敢抗旨不尊。”皇上眼直直地盯着十三爷看,他虽然梳洗了,但是他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酒味。
“父皇,儿臣这辈子只要她一人。”十三爷咬着牙,坚定地说道。
皇上却为难了,微微摇头,示意十三爷不必在此事上多纠缠,淡淡地说道,“恺儿,你也是该到了成亲的年纪了,父皇一定给你好好看看朝中各位大臣的闺女有谁适合。”
“不——”十三爷倒退了一步,“父皇,我不要这种政治婚姻,我只要芜儿。”
皇上一怔,“恺儿,一个季清芜,就让你们三兄弟这般吗?虽然天下人都说,得季清芜则得天下矣!”他摇头,“但是,她非同一般女子,朕答应过她的话,怎么可以反悔?你要朕做一个言而无信的君主吗?将来这个天下便是你们来掌管了,难道也要像父皇这样言而无信吗?”
十三爷掀开裙袍,双膝跪地,仰头看着皇上,“父皇,纵使我得不到芜儿,她不属于我的,那是否也可以给我自己去选择,选择自己喜欢的人。”
语毕,十三爷并没有听到皇上马上答复,他又哀哀地祈求着:“父皇,你不是也同意芜儿的想法吗?怎么只可以允准她一个人有得选择?而我们却没有?”
“你这个混小子,什么时候也学会了用芜儿的话来刺激我?”皇上看着十三爷,犹如季清芜就跪在自己的眼前一样,咄咄逼人地与皇上对视着。
吓得皇上一个激灵,连身子也往后挪了挪,直到贴近椅背。
“与她在一起多了,自然而然被感染了,思想也随着她的思想与理念而改变着。”十三爷微微垂眸,看着地上的某一处,“她确实是一个很好的伴侣。”
“如果澈儿能有你这样的想法,他们两个人就不会发展到现在这种地步。”十三爷的通情达理,让皇上甚是欣慰,但是一想到祈天澈,他便头大如斗。
十三爷突然站了起来,衣袖一挥,那淡淡的酒香也自袖间散发出来,但闻得他大吼一声:“父皇,是二皇兄将季清芜伤成这样的,你居然还帮着他说话。”
若不是祈天澈的问题,季清芜会对皇家的人有成见吗?
“好了,好了。”皇上连说了两声‘好了’,“恺儿,你就莫要再在芜儿的身上打主意了,干点正事才是要紧的。”
“什么正事?是不是……”十三爷也回了神,不再在那件事情上纠葛。
“城北乃轩辕通往外面的要地,但是现在才是初春,怎么干旱连连?”皇上回想起今早大臣呈递上来的折子,他都头疼得要命。
“父皇现在派你去城北,侦察民情,现在这种情况,地方官员所要向朝廷缴纳的税收肯定不轻,如若有压榨百姓的,收监秋后审理。带上几车粮食,解救受苦受难的灾民。”
皇上看着十三爷一脸的疑惑,便说道,“朕派你前去,是想看看你的实力如何,朕倒是要为轩辕的百姓挑得一位好明君,这次便看你的处事方式了。”末了,皇上加了一句:“将一切儿女私情都放下,若想成大事,不拘小节,甚至是,不能存有像芜儿的什么‘玛丽苏’理念。”
想成王者,心里装的不能只有一个女人,为了招揽更多的支持者,必要时,要做出更大的牺牲,那便是政治联姻。
“儿臣一定会全力以赴,将城北一事搞定。”十三爷领命着,“父皇,什么时候启程。”
“明日一早,便要启程,现在是给你准备一下。”皇上说着便站了起来,往屋外走去,在珠帘处时,停住了脚步,并没有回身,“恺儿,父皇希望将来你可以好好地替朕打理这个天下,做一名百姓爱戴的好君臣。”
十三爷看着皇上那随着岁月的流转而日渐消瘦的身影,他的心像是被什么撞到了,隐隐作痛:父皇,孩儿定不会让你失望了。
这是皇命,皇恩浩荡,不容置疑。
这一去,也许要在那停留很长一段时间,那么连见她的机会都没有了。那时候,他在城北,而她在城东。两地相隔,而她却要完婚了,是吗?
在离开之前,他要做一件事情。
清风秀水中的洛阳楼,周边一片寂静而清幽,自楼中飘出一阵幽然轻快的琴声。那琴声,包罗着万千生灵,浸染了楼周遭的一切。
眨眼间,又是换了一曲儿,就连微风与草树也闻琴声起舞着。
那微风,轻轻地在人的脸颊上跳跃着,那草树,摇曳着优美的姿态,紧紧地吸引着人的眼球。
季清芜随着那琴声,提着罗裙,一步一步地往石阶上走去,每走一步,她都心神不宁中,那琴声紧紧地拴住了她的心。
幽静的洛阳楼,除却她,琴声,便没有了其他人,她让小厮和丫鬟们在楼下等候着。
她如约前至,那琴声,在耳畔,轻轻地萦绕着,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