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最终是强忍着那股浓浓的苦涩味,将一碗黑色液体的汤药喝完。
完事后,还调皮地伸出舌头,直囔囔道,“芜儿,你给什么我喝?这么苦?比太医开的药方还要苦涩!”
季清芜将碗搁在木盘里,而后从袖间拿出一小包用纸包裹着的咸果子,拈起一颗干干的果子,放到他的唇边。
轻柔的说道,“若是受不了那股苦味,把这个含着,咸咸中带着点甘甜,恰好可以去了口中之苦。”
王爷半疑半信地含下她手中的干果,看是否当真可以去了口中之苦,一含下那果子,咸咸的味道顿时溢满了整个口腔,他身子一滞,立即咽下喉间,而又感觉一股微甘的甘味在口齿间流淌着。
“真的是取代了那苦涩味。”王爷转即望着季清芜,他看到她的眉梢处是溢着淡淡的笑,从未见过她笑的那么恬然,一时之间愣住了。
季清芜伸手在他的跟前摇了摇,轻声问道,“王爷,你怎么了?还好吧?”看着他愣了愣的模样,实在是想发笑。
王爷连忙缓过神,暗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也遮住了他眼底的那一抹哀伤,良久后,他抬起眸,“芜儿,我以为你那么狠心,不来看我了。”
季清芜一怔,讪然一笑道,“白日里,有其他苑里的姨娘过来照看你,你心里不开心?何况有御医在,你死不了。”
“仿若我死了的话,你会为我落泪吗?”王爷怔怔地问道,也似乎在问着自己的心,他怎么舍得死掉呢,他还要给她完整的爱。
“不会。”季清芜决然地摇头说道,“爱一个人是不会想看到她哭的,王爷若是爱我,又怎么可以让我为你落泪呢?”
“今日,你为何会对我说出此番说话?”王爷只道那是一场梦,梦醒了,便什么都恢复原位了,而她能过来看他,端着汤药来看他,还与他说着这么浓情的说话,是他从未想过的。
她想了想,嘴唇翕动着,“这段日子以来,我是爱上了这种生活,平静而充实,我可以研制我的香水,有空便去店铺里巡逻一下。将所得的银钱,分发给难民,这些事情,虽说是不足于挂齿,但是在我看来,是非常有意义的。”它承载了她的爱心与期望,她所收获的成果,与他们共享,也是一件开心的事情。
看着那些承受着苦难的人民,脸上荡起了久违的笑,是那么地可贵,一瞬间,让她动容与感动到落泪。
王爷本是想起身下床的,可只要他轻微一动,整个人都感觉到一阵晕眩,便只好乖乖地半躺在大坑上,“芜儿,你开香水店铺,不是为了筹钱赎身的吗?”他没有听错吧?她说是将那些银钱分发给难民,而不是拿来赎身……他一阵激动。
季清芜自大坑上起身,走了两步子,“本身是的,可是我觉得还有更多的事情等着我去做,我来这里的目的,只是做一些我触手可及的事情,至于其他的事情,都是一场闹剧,就搁浅在一边吧。”她突然笑开,回身对着他笑,“王爷,你的府邸够气派,有这么多丫鬟下人的供我使唤,住得也舒服,我为何要走?”
听着她的话,他的心也开始暖暖的,甚是舒服,只要她不再闹着离开他,什么都是好的。
“只是有一点,希望王爷可以遵守,就是关于我的一切行为,无论是怎么样,你都不可以过问!包括我要做什么,和什么人在一起,你都不可以干涉我的私事。”她撇了撇嘴,继续说道,“仿若你将我管得实实的话,我一定让你下半生不好过!”
祈天澈败阵,她居然开出这等条件,那和陌生人有什么区别?他不可以过问她的私事?那什么样的事情,她才可以让他参与?
他一阵默言,不知要对着她说什么,只是一直低着头沉思着。
头顶是她不客气的声音,“喂,你到底答不答应?纵使你不答应,你也拿我无撤!”
祈天澈笑得很无奈,直摇头说道,“罢了罢了,只有你往后都会出现在我的视线内,什么事情都依你。”谁让他已经爱她爱得入了骨髓?
季清芜一听眉梢处轻荡着淡淡的笑意,她咧着嘴,笑道:“王爷,你近日可是操劳过度?为何会突然晕倒?”
他看不清她面颊上流露着的是什么意思?若是关心他的病情,为何会笑得如此灿烂……
他凝着眉头,扶着额头,淡淡地说道,“我隐约中听到丫鬟回来禀报,说王妃神情很冷淡,不肯来看我一眼。”他苦闷地一笑,“原来是我的幻听,芜儿这不是来看我了吗?”
季清芜敛了笑,扶着他躺下,轻柔的声音在他的头顶上盘旋着,“王爷,你多加休息,剩下的事情,等病好了再说。”伸手去拿被子,但是手一触到被子的时候,她怔了一下,偏头看着他,酸酸地问道:“王爷,你夜里都是在这里就寝的吗?你怎么那么傻?那么多妹妹供你暖床的。”
说到最后的时候,她的脸顿时绯红,连忙给他掖好被子后,蹙眉说道,“我先去唤人拿一床被褥过来。”说罢转身打了珠帘出了去,像是逃命一般地逃离。
王爷没来得及反应,抬眸看去的时候,季清芜的身影已然被隔在珠帘外。
他抵不过那汤药的药效,迷迷糊糊地便闭上了眼睛,可脑子却清醒得很,直到门再次被推开,和着碎碎的脚步声,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只道是芜儿回来了,她说过拿被子过来的,他极力地让自己睁开双眼。
果不其然,入眼便是她,她正向他徙步走来,他对着她微微一笑,“芜儿……”便接着继续睡下。
依稀间,他闻到了一阵阵淡淡的花香味,是一种独特的香薰,他顿然觉得身子一阵放松,而疲倦疼痛的双眼也缓缓地好了起来,整个人也是轻松的。
闻着那淡淡的香味,沉沉地睡去。
只是在睡前,他感觉到有人给他掖好被子,生了炉火,将窗户开了一条缝隙,他嘴角牵着一抹抹不去的笑,他道是她。
待他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起来,他睁开双眼,便看到珠帘外有人打了水站在珠帘外请安道:“王爷,奴婢伺候你更衣洗漱。”
他还是忍不住地问道,“王妃现在在东苑?”
“回王爷,王妃一清早已经和其他姨娘去了佛寺,王妃临出门前熬了一碗小米粥,说王爷醒来后得趁热喝了。”丫鬟说话的声音犹如蚊声,她不知道王爷听没听到,但是她将王妃吩咐的都做足便是了。
当然,只要是关于她的事情,他都会屏住呼吸去聆听,一听得她早早起身亲自为他熬了小米粥,眉色飞扬,神清气爽,但转即一想,担心起来,“四大护法可有暗中保护王妃前行?”
这才是他所担忧的事情,她身边没有人跟随,怎么可以妄自出府?都怪自己睡得如此老实,居然一点也没有觉察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妃说了,这是去佛寺里给王爷您祈福的,没有人会伤到王妃的。”丫鬟给王爷穿戴好衣袍,最后披上一件斗篷,“王爷,王妃亲手熬的小米粥以端了上来。”
祈天澈应声走了过去,看着丫鬟从汤婆子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碗热腾腾的小米粥。
她和其他姨娘去了佛寺里给他祈福,听着这话,他的心是暖暖的,捧起那小米粥,闻着那飘香的米香,什么病痛都已离他而去。
他放下空碗,起身向门口叫道,“管家,备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