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康斯坦丝赶回战场时,诺曼人已经和撒克逊人厮杀在了一起。瓦格纳正如她预想的一样不甚靠谱,小五百人的队伍没有自英格兰人的侧翼出现,而是出现在离战场还有三四千米的地方。
除祈祷自南方而来的惨叫声更多是由敌人发出的外,康斯坦丝就只能做稍许亡羊补牢的工作。
——拿‘鞭子’追着瓦格纳和他的人不要命似地往战场赶。(此鞭子乃少女的诅咒,作为诸多恐怖传说的正主,康斯坦丝的诅咒还是相当有威慑力的。)
***
阿尔弗雷德修士阖上双眼,向真银十字架祈祷。
愿英格兰稳固,父亲安康,盎格鲁·撒克逊人挺过这一关……
“……王子!”
一声叫喊打断了他所有美好愿景,回首看到的不是自己的父亲,而是麦西亚的伯爵。
“败了,我军败了!”
阿尔弗雷德回头望着十字架,肩膀微微颤抖。他知道,诸般事情已无可挽回。
“王子,伦敦还在!英格兰还在!”
他竟能当着上帝面说出这般话来!阿尔弗雷德悲伤中多了份愤怒,他拍了拍不存在的灰尘,缓缓站起,问:“伯爵,我们还有多少军队?”
“……我尽力了,但只收拢了一千残兵。”
“那要如何抵抗诺曼人的入侵?”
“您的两位王叔还在,王庭中用于加冕的王冠也在,只要您加冕为王,凭上帝保佑,我们一定能将诺曼人赶出不列颠岛!”
他竟还不依不饶,还以上帝的名义行事?阿尔弗雷德怒火滔滔,但话说出口中,却只是一声轻柔的推辞,“我已向上帝宣誓,终身服侍世上唯一的真主,不娶妻,不生子,领地和王权与我无关。”
“为何推辞?诺曼人明天就会出现在巴黎城下!我们需要一位王,而您是最有资格的,至于上帝……事从紧急,他老人家一定会原谅您的!”
他,他……;如果我手中有把长剑,定将你这奸贼一剑穿心!阿尔弗雷德请求上帝原谅心中的怒火,稍加平静后他想到了伦敦的人民,还有自己那尚在襁褓的弟弟。
“那……就加冕为王罢。”
“上帝保佑英格兰!”
伯爵点头,喜气洋洋的跑出了祷告室,徒自留下阿尔弗雷德一人面对上帝,看着不列颠的基督圣物,他不禁潸然泪下,为前途艰险悲伤悲叹。
***
次日,诺曼底大军出现在伦敦城下,望着‘老弱病残,唯独缺个孕’的己方守军,阿尔弗雷德国王不顾伯爵反对,下令大开城门,让英格兰的首府成为不设防城市。
“一日国王。”
望着国王大厅下两派人马,一方对自己报以嘲讽,一方对自己报以仇视。阿尔弗雷德面朝着大门跪下,双手捧着王冠,迎接公爵的到来。
而诺曼底公爵骑着黑马而至,身旁是他的两位重要封臣,康特维尔与蒙哥马利,这两人也获得了骑行的殊荣;公爵的几位子嗣则各持武器步行跟随,长子罗伯特双持战斧,笑容满面,次子理查德腰跨细剑,高傲凌然,三子威尔逊手捧诺曼十字弩,东张西望。而最后的康斯坦丝……那红发红眼的小女孩一手一个水晶小瓶,轻柔却快速的越过了她的父亲,站在了阿尔弗雷德‘国王’的面前。
“这是……什么?”国王问。
“女人的武器。”康斯坦丝晃了晃右手的小瓶,其中装有红色液体,像是血,但更浓稠一些,“这是毒药,一滴即可杀死百人。”说完又晃了晃右手的小瓶,“这是眼泪,是怜悯和宽恕的具现。”
“毒药属于我,眼泪属于你的父亲。”她笑着说,“他比起国王更像位战士,脖颈中箭还杀了我们五个士兵,最后被一位骑士从背后砍倒,在他死前他留下句话。”
阿尔弗雷德凑近去听,康斯坦丝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说,“你这恶鬼。”
阿尔弗雷德身子一颤,他定睛看着面前这不似人类的小小女孩,才猛然发觉那双红宝石眼眸没有任何笑意……不,应该说是没有任何应属于人的情绪。
全是空无。
他明白了,他要为英格兰着想。“我不是国王,国王已死。”阿尔弗雷德向着诺曼人和撒克逊人说道,“在成为国王之前我就宣誓成为修士,昨日的加冕仪式既没有上帝的见证也不被世俗法律所允许……”
“……但英格兰王国不能悬空无位,我以戈德温家族的阿尔弗雷德,先王留下的摄政名义……”他朗声道,“宣布诺曼底公爵,威廉·德·诺曼底成为全英格兰的王!”
庭下鸦雀无声,诺曼贵族与撒克逊贵族各站一方,互相敌视仇视,而英格兰的新王,威廉·德·诺曼底望着阿尔弗雷德手捧的王冠许久,许久……
才一步上前。“吾乃诺曼底公爵,全英格兰的王,诺曼人和盎格鲁·撒克逊人的共主。”新王接过王冠,扣于头上,“我会征服所有应属于我的土地,不论你们愿意或不愿意,法理说你们该服从于我,那你们就得服从于我,此乃上帝之道。”
“我给你们一次反叛的机会,但若是失败了……”他一笑,随后恶狠狠地说,“那就诛家灭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