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西亚?”理查德于营帐踱步,一众贵族静静等候,他们恭敬的样子像是面对国王本人。
“王子,麦西亚不合您意吗?”亚瑟·蒙哥马利问。
“倒也不是。”理查德笑着说,威廉称王时间虽短,但理查德已经得到了自己的称号,人称‘笑面’或‘笑面王子’,因为他十句话里有八句都带着笑意,或是洽谈,或是酒场,或是地牢……
“我亲爱的妹妹真是想了个好主意,麦西亚乃不列颠七国之首,土地平坦肥沃,富庶的像圣经里流着奶与蜜的应许之地。”
“那有何不好?”
“只是这应许之地要被一分为二,为上下俩麦西亚伯国,我大哥为上,而我为下,这些文字游戏倒也没什么,可小妹康斯坦丝的封地紧靠着上麦西亚,而离我很远……这让我有些不安呐。”
“不过是个女人。”话从口出,营帐一时为之骚动,亚瑟战战兢兢左顾右盼又望着头顶,没发现什么异常,才不忿地说,“我可没有不敬,说的都是实话!”
“康斯坦丝还不至于为此降下神罚。”理查德开了个玩笑,转头颇有些恶意地对阿尔弗雷德说道,“信使。你的两个亲戚都在灰堡里窝着,里面的士兵不到一千,附近胆敢支援的领主也都被我们打退,用不着一个月,我就能将此城拿下……”
“当然,若你的嘴巴真的像你放下王冠的速度一样厉害,那我可以用我王子的身份宣誓,绝不会伤害任何戈德温家族的成员,包括你,私生子。”
阿尔弗雷德恭顺的点头,而后踏着大步离开营帐。
“他能成功吗?”
“不知道,但又有什么损失呢?”说完,理查德哈哈大笑起来,群臣纷纷附和。
“好了,准备一下,运气好的话,诺曼底的大魔说不定会降下神迹,让灰城堡的城墙突然倒塌,省了我们好些功夫!”
“哈哈哈哈。”
***
“奥拉夫叔叔,吉尔夫叔叔。”阿尔弗雷德悲戚地问,“您们……这是怎么了?”
吉尔夫·戈德温身受重伤,他丢掉了半个鼻子和半个脸颊躺在床上已经说不出话,奥拉夫情况能稍好一些,但也失去了一整个右臂,再也不能作为战士出现在战场上了。
“我们太大意,听闻威廉那魔头只派了自家小崽子来,那小魔头在城下一嘲讽,你叔叔我就忍不住!”奥拉夫咳着血说,“当天晚上我们带了五百多人想要搞个夜袭,但不知怎么被那小魔头猜到,出城时五百多人,回来……回来就剩了十几个人啊咳咳咳。”
阿尔弗雷德无声哭泣,奥拉夫希冀的问,“大侄子,哈罗德还活着吗?”
“……”
“也好,至少他看不到戈德温家现在的光景。”
“我身负使命……叔叔,我有威廉国王……”他顿了顿,“‘私生子’威廉的手信。”
“念给我听!”
“应教宗亚历山大二世赐福,众人皆知吾乃诺曼底公爵罗贝尔一世嫡长子,诺曼底和全英格兰的国王,盎格鲁人、撒克逊人与诺曼人的共主,麦西亚,威塞克斯,诺森布里亚……七国的统治者,诺曼底家族的威廉……以此般荣誉、诸多头衔于伦敦王庭宣誓:若戈德温逆党愿放弃一切头衔与土地,国王允许其携带家族财富的七分之一,永久离开不列颠诸国。”
“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奥拉夫悲戚长啸,问了句,“还有吗?”
阿尔弗雷德迟疑地说,“刚才在城外我和理查德王子见面,他说他要以他的名义宣誓,若我们投降就绝不伤害戈德温家族成员。”
“那个人渣!”奥拉夫愤怒的站起,他挥手扇了侄子一个耳光,喘着粗气道,“你知道为什么我要冒那么大的风险去突袭敌营吗?”
“他带着军队站在城下,他说,他说……那些词汇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侮辱你的父亲,详细的描述了你父亲的死状,这根本不可能,哈罗德绝对是战死沙场,那小子毫无荣誉可言,是个披着人皮的魔鬼!从老到小,诺曼底一家……他们全是魔鬼!!!”
“……”阿尔弗雷德无话可说。
“想要我投降,除非死!咳咳咳死之前还要拉些垫背的,老的我够不着,眼前这个小的——”奥拉夫阴狠一笑,他抽出匕首,放在了自己兄弟身前,“兄弟,戈德温活不了了。是我动手?还是你自己?”
身受重伤的吉尔夫缓缓点头,向人世间望了最后一眼。
眷恋化作虚无,奥拉夫利索的终结了兄弟的痛苦。
“诺曼人派你来以为能骗过我,嘿嘿。”奥拉夫身负兄弟之血,看着似乎已经吓傻的侄子说道,“走!跟叔叔一起去打地鼠!”
当夜,城墙轰然倒塌,理查德冲入堡场,见到却是背水一战的戈德温残军。
但诺曼人毕竟人数众多,惨烈的战斗后一方全灭,一方……也付出了差不多的伤亡。
“王子。”亚瑟抓着阿尔弗雷德的头发,从遍地尸首中拖拽过来,“他怎么办?”
“……押下去。”理查德声音低沉,他左半边脸挨了一剑,从额头直到嘴角,所幸伤口不深也没有伤到眼球。他满面鲜血,望着这灰白的古堡许久许久,才笑着说,“我,一定,会笑到最后。一定,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