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陈怀安彻底地走远,楚漓这才松了一口,对着凌雪瑶调笑道,“好险,陈怀安要是知道自刚刚差一点就要死了,恐怕要回去烧香拜佛感谢上天。”
凌雪瑶原本有些愤怒地心情被楚漓这一逗,只觉得愉悦了不少,亦含笑道,“你当我是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吗?我既已承诺了你一体同心,就断不会在由着自己的性子任性胡来。”说完凌雪瑶的脸上竟不由得泛起了一丝红晕。
楚漓只觉得心头荡起一丝甜蜜而柔和的涟漪,脸上不觉扬起一丝笑意,这么多年来他对很多人都露出过笑容,可唯有他自己知道,他的笑容之下隐藏着最利最毒的兵刃,他已经习惯了这种带着面具的假笑,有多久他没有像今日这般露出孩子般发自内心的笑容。
“像陈怀安这样的人,你若一剑杀死了他,岂不是太便宜他了?”楚漓轻轻地将凌雪瑶揽在怀里,柔声说道,“朕以天子的名义像你承诺,必用陈怀安人头来祭奠你父兄的在天之灵。”
想起父兄死时的惨状,凌雪瑶神色一黯,默然道,“我想杀死陈怀安不仅仅是为父兄报仇,也是为了金门山惨死的二十万大军,这么多年来陈怀安不但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反而加官进爵享尽荣华富贵,这太不公平了。”
楚漓垂下头,幽然一叹,“在等一等吧,现在还不是时候,陈怀安要是死了,其党羽唇亡齿寒之下便会造反,到时会有更多无辜的将士、百姓为此丧命,朕费尽心机苦心经营就是要用最小的代价来将陈家这棵大树连根拔起。”
“为了那些无辜的将士和百姓,臣妾愿意等,等到陈怀安被国法制裁的那一日。”凌雪瑶坚定地说道。
楚漓会心一笑,扶着凌雪瑶小心翼翼的朝着内殿走去。
每一步楚漓都走得极为仔细,极为用心,像是怀揣着至宝,只想永远的握在手中,永远不愿意放下。。。。。。
陈怀安从乾安殿离开后,径自去了珍贵妃锁在的昭阳宫,才一进殿,就看到陈筠儿衰颓得躺在软榻上,脸色苍白,四目无神。眼见凌雪瑶现在怀着身孕越发依旧神采飞扬,而自家的女儿却像个废人一样,终日瘫在床上,陈怀安气不打一处来,“好端端的大白天倒在床上干什么?病了?你这般得萎靡不振,也难怪小皇上不愿意踏进昭阳宫。眼下小皇帝和中宫越发的和睦融洽,连带着凌清风那个老不死的都受到了眷顾,在朝堂上越发的得意,你不想法子重获圣心,窝在这个有什么用?”
陈筠儿不意陈怀安竟然对自己如此的无情,母亲新丧,哥哥断臂,面对这接二连三打击,自己一个人困在宫里,连个说体己话的人都没有,好不容易把父亲给盼来了,不曾想父亲竟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反而斥责自己。
陈筠儿越想越觉得委屈,不觉红了眼圈,“母亲新丧,难道我还要打扮得花枝招展去于君前献媚去吗?我是没有凌家那野丫头的狐媚手段,能把皇上迷得神魂颠倒。现下她有了皇嗣,那可是皇上的第一个子嗣,皇上怎么可能不事事由着她,你要是觉得她好,就去认她当女儿,来见我干什么?”话道最后陈筠儿竟是哭了起来。
陈怀安亦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过分,放缓了语气,安慰道,“爹这也是心急,你别往心里去,后宫中的女人只凭着皇宠终是走不长久的,你现在还年轻,若是再过几年君恩就更稀薄了,在这方面你得跟你的太后姑母好好学学,学着怎样把皇帝玩弄于鼓掌间,若是没有你姑母陈家何来今日之富贵。”
听到陈怀安提到太后,陈筠儿心中更是气不打一出来,想当年太后在前朝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怎么到了她这儿,不是让她忍耐,就是终日躲在佛堂吃斋念佛。眼见着凌雪瑶越来越得圣心,她的心里越来越不安,若是将来凌雪瑶真的诞下皇子,这后宫中还能有她的立足之地吗?
“自打皇上亲政大典之后,凌雪瑶就独揽后宫大权,现如今我只是空有一个协理六宫的名头,凌家那丫头的欺负到我们头顶上了,也没见太后姑妈有什么动作,倒是终日在我耳边念叨着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我看在这样安下去凌雪瑶的孩子都要生下来了。”陈筠儿不满得抱怨道。
陈怀安沉着,恶狠狠地说道,“绝不能让凌雪瑶这个孩子生下来,楚国的储君要是有,只能出自我们陈家,要么就不能有!”
“爹爹可是有什么安排?”陈筠儿眼中一亮,心中的希望被陈怀安的这几句话点燃。
陈怀安冷笑道,“后宫中的事,爹插手起来多有不便,不过筠儿你放心,爹会请你太后姑母帮你除去凌雪瑶那个心腹大患。”
“太后?我看爹还是死了这条心吧。”陈筠儿刚刚燃起的希望被瞬间浇灭,眼眸都黯了下来,“太后现在终日在佛堂礼佛,就连我去请安都闭门不见,还能指望她跟什么?”
陈怀安嘴角扬起一丝冷笑,胸有成竹道,“这才是太后的娘娘的高明之处,你且等着,爹自有办法逼她出来。”
陈筠儿见父亲如此笃定,这才放下心来。
陈怀安见天色不早,想着在天黑前自己得去见一见自己这个太后妹妹,故而又安慰了陈筠儿几句,便动身去寿康宫。
陈怀安在太后贴身侍婢的引领下,缓步走进太后寿康宫的偏殿,途径小佛堂,小佛堂里传来声声平缓而沉默的木鱼声,陈怀安下意识的停下脚步。
“丞相大人请在偏殿稍后,太后还有一刻钟才能结束今天的晚课。”春梅见陈怀安不肯停下仍然在跟着她走,于是停下脚步朝着陈怀安说道。
陈怀安地朝佛堂里瞧了瞧,不屑地哼道,“满手血污的双手,难道念几遍佛经就能洗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