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泽辞了太后和楚漓来到了盛乐公主楚溪居住的方韵斋。
盛乐见亲兄长来见自己,忙放下手中正在秀的鸳鸯手帕奔向兄长,将楚泽迎进寝殿。
楚泽走到方桌前看到楚溪还未绣完的手帕,笑着调侃道,“我们的盛乐长大了,也开始想着嫁人了?”
楚溪的脸瞬时变得通红,从楚泽手中抢回手帕,“二哥尽胡说,我是闲来无事绣着玩的。”
楚泽坐在椅子上得意地说道,“可别说二哥不想着你,我刚面见了皇上和太后,替你求了一门亲事。”
楚溪不觉一怔,娇嫩白皙的脸庞现出一团红晕,害羞地看向楚泽,“一切但凭哥哥做主。”
楚泽“嘿嘿”一笑对着楚溪言道,“过几日宫里要举行夏至宴,皇上已经命各家的年轻世子入宫,到时候你寻个机会悄悄告诉他,你看中了陈相的大公子殿前左将军陈显文,剩下的便交给哥哥和太后。”
乍听见陈显文的名字楚溪心头一颤不禁问道,“听宫人说陈将军在西南时被砍断一条手臂,哥哥为何要我选他?”
听得楚溪对这门亲事似有些不满意,楚泽面露不悦之色,“陈显文身份显赫,陈相权倾朝野,只有这样强势的夫家才能保我们一世的安稳,你莫不是忘了现在还在宗人府里圈禁的三弟和大姐,今上心狠手辣,可从来没把咱们当成过手足至亲,就连那一向老实木讷的二姐不也被送去东夷和亲,莫不是你也想同二姐一样,步上和亲的后尘。”
楚溪素来脾气温和,因为生母出身卑微,性子多少有懦弱,这么多年一直在宫中小心翼翼,谨言慎行,与楚漓也不甚亲近。看到兄长生气,心下不觉一酸,满腔的委屈不知该跟何人诉说,不觉眼眶泛红泪从中来,哽咽道,“一切听二哥做主。”
楚泽这才转怒为喜,拍了拍楚漓的肩,“二哥是不会害你的,母妃走得早,哥哥也舍不得你远嫁。如今陈家势大连皇上都要退避三舍,陈显文勇冠三军,手下良将谋士数不胜数,纵使是断了一臂也胜过无数纨绔公子。”
“若是有一日哥哥也能。。。。。。”楚泽眼中忽得现出一股狂热,忽的想起此刻正在宫中忙咽了咽口水,压下内心蠢蠢欲动的野心,“总之哥哥绝不会害你。”
陈显文自伤愈后第一次入宫给太后请安,正赶上陈筠儿也在寿康宫。
看着神色略显憔悴,右臂空荡荡的陈显文,陈筠儿不觉悲从中来,“大哥你。。。。。。”
陈显文嘴角扬起一丝微笑,伸出不太灵活的左手,揽过陈筠儿,安慰道,“不碍事的,别哭坏了身子。”
太后亦觉得痛心,不禁哀叹一声,“好好养伤,等你身子好些了之后,哀家就去求皇上说什么也不让你在任武职了。”
“文死谏,武死战,臣能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是臣的荣耀。”陈显文低着头默默地应道。
“你这儿孩子真是一头犟驴,你以为你就只是为了你自己而活吗,你身上担着丞相府和博望侯府两门的荣光,你知道你爹娘为了你这身的伤流了多少眼泪,你真的忍心让他们为了你,老来伤怀吗?”太后痛惜地骂道,说到伤心处不禁用帕子拭泪。
这些日子陈夫人日日垂泪,衣不解带的在床前照顾陈显文,想着日渐憔悴,终日为他提心吊胆的母亲,陈显文终于不再坚持,默默地应了声是便不在言语。
侍女端着药进入寿康宫对着太后道,“启禀太后,将军服药的时间到了。”
太后点了点头,示意侍女将手中的药端给陈显文。
陈显文抬起左手去拿药碗,试了几次都没能将碗拿稳,好不容易成功将药碗端起,手却是不住地打颤,险些将药汁儿洒在自己的身上,看着自己颤颤巍巍的左手,陈显文一把将药碗摔碎,痛苦地捶着自的头。
“还不滚下去叫太医重新再熬一副,不开眼的奴才。”陈筠儿扬手一巴掌打在侍女的脸上。
陈筠儿尤不解气,朝着侍女狠狠地踹了几脚,直到紫鸢着人将那侍女带下去。
陈显文垂着头,不再说话,隐在衣袖的左手紧紧地攥在手心,掌心已经印出隐隐血迹。如今他成了这个模样,连基本的生活都不能自理,还说什么带兵打仗,简直就是妄想!
看着曾经意气风发,英雄盖世的大哥,落得现在拿起一碗药汁儿都摇摇晃晃,陈筠儿恨恨地说道,“他们安王府的争斗,平白连累了大哥,都怪楚玥这个扫把星,每次大哥出事都跟她有关系。”
陈显文缓缓地抬起头,双目布满血丝,极力压制内心的痛苦,极力为楚玥辩解道,“不关郡主的事,是我大意了,没有料到会出了益州还能遭到伏击。”
太后轻叹了一声,“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你好好养伤,日子总要过下去,我和你爹商量,你年纪也不小了,我们给你订了门亲事,你也是时候成婚了。”
陈筠儿亦笑着附和道,“盛乐长公主温和有礼,端赖柔嘉,和大哥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陈显文心头一震,满眼得不敢置信,“盛乐长公主?”
太后颇为得意得点了点头,“盛乐长公主是先帝幼女,皇上的姐姐,身份贵重,如此亲上家亲最好不过了。”
陈显文神色一黯,脑中不觉浮出楚玥的身影,心头一痛,凄然道,“长公主身份贵重,臣如今这副样子还是不要耽误长公主了。”
“文儿不必自暴自弃,我陈家的男儿都是顶天立地的英雄,盛乐多次对哀家表明过心迹,非你不嫁,你尽可安心。”太后唯恐陈显文因为断臂而一蹶不振,在盛月面前自卑故而扯谎道。
“可。。。。。。”陈显文还想再说什么,转念想到陈府和安王府现这势同水火的关系,还有楚玥离开雍城时那愤恨绝情的眼神,陈显文只觉得心口万箭穿心般地疼痛,他想开口拒绝这门亲事,可话道嘴边却只能生生地咽下,最终艰难地吐出一句,“一切听太后吩咐。”
太后这才欣慰地点点头,最初她还真怕陈显文这个一根筋的小子不听话,如今已是万事俱备要但要是新郎官不答应,之前的一切准备都白费了,现在总算是彻底地放下心来。
陈显文已无意在呆在寿康宫,小坐了一会儿,便推脱身体不适离开,留下太后和陈筠儿兴高采烈地商讨婚礼的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