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怀安心下狐疑,脸色更加阴鸷,冷哼一声,“皇上放心,臣倒想看看这普天之下,谁赶在臣的眼皮子底下耍什么花招!”
“舅父说的是。”楚漓嘴角含了一丝笑意,“只是此去路途漫长,朕有些不放心,不若从朕的禁军中抽掉些人手护送舅父?”
“多谢皇上关怀,我府上自有护卫,就不劳烦天子亲军了,此外皇后有孕,宫中御医也甚为繁忙,皇上也不必再劳动太医院了。”陈怀安生硬地拒绝楚漓的提议,目光炯炯地盯着楚漓,好像要从他的眼里看出什么。
楚漓迎上陈怀安的目光,丝毫没有露出半分的不安与心虚,沉吟片刻应道,“如此甚好,舅舅一路小心,朕特此舅舅一把尚方宝剑,行先斩后奏之权,朕在宫中等着舅父将表哥安全地带回来。”
“臣,多谢皇上。”陈怀安双手接过楚漓递来的尚方宝剑沉着脸叩拜,旋即离去。
看着陈怀安离开的背影,楚漓幽深冷峻的目光中忽得闪出一丝笑意。
陈怀安走后沐雨从内殿走出侍立于楚漓身侧。
“死了吗?”楚漓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淡淡地问道。
“丞相府一收到消息就对雍城进行了严密的防守,我们的人不敢靠得太近,以免被察觉,不过据之前传来的消息,就算是不死怕也折了半条命,右臂被横刀砍断,以后都不能拿剑了。”沐雨小心地回道。刚刚陈怀安在圣驾前是何等的放肆无礼,皇上心里此时定然已是暴怒如雷,此刻面上愈是平静,内里愈是惊涛骇浪。
“把金鹰台的人全部撤回来,一个都别留。”楚漓沉声吩咐道。
“是。”沐雨应道,复又小心地问道,“陈怀安出京要不要知会安王一声,要他小心堤防。”
“他想去查只管去好了,查出什么,查不出什么都跟我们都没什么关系。”楚漓冷冷地丢下一句,旋即离去。
沐雨长长地出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只觉得自己仿佛似在鬼门关绕了一圈,皇上刚刚的神情真是吓人的紧。
楚漓踱步来到未央宫,一个飞身又上了凤仪殿的屋顶,这次他没有同往常一样,只停留一炷香的时间,便悄然离去,而是干脆直接躺在了上面,一躺便是一个时辰。
群星暗淡,乌云蔽月。这天气还真是跟他的心情一般无二,就在刚刚他多想一刀刺入陈怀安的心脏,可他不能,陈怀安一死必然会导致朝局动荡,届时战火四起,流血千里,天下的百姓和士卒都会沦为这场权利斗争的牺牲品。先祖一路筚路蓝缕得到的天下,搞不好就会断送在他的手上!想到这些楚漓不禁觉得胆战心惊,无边的寒意一点点吞噬着他的全身。
忍耐!他现在能做的只有忍耐!他必须要以最小的代价来拔掉陈怀安这可插在他心头的刀。难怪上古造字忍这个字是上面一把刀,底下一颗心,这忍耐的滋味还真是折磨人。
凌雪瑶从闪烁的烛影中察觉到了楚漓,原以为他会同往日一般停留片刻便会离开,而今天已经一个时辰有余,他还没有离去。凌雪瑶不禁心下好奇开口问道,“皇上既然来了,又何必隐在屋顶上,如此的不磊落可有失君子之风。”
听到凌雪瑶的声音,楚漓旋即飞身破从窗户进了凤仪殿。
楚漓缓缓地走向凌雪瑶轻柔地拉着她走向床榻。
凌雪瑶敏锐地察觉带今夜的楚漓似乎与往日不太一样。他向来坚毅清澈的双眸似乎带了几分的疲惫与恍惚,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
凌雪瑶不明所以生怕惹楚漓不快,温顺地坐在楚漓的身边。
楚漓蜷缩着身体侧躺在床榻上,头枕在凌雪瑶的双膝上,手紧紧地握着凌雪瑶的手不肯放松分毫。
凌雪瑶察觉到楚漓的气息不稳,一只手探到楚漓的脉上微微蹙眉,“皇上今日忧思过甚,该好好歇歇了。”
楚漓并未接话,只是轻轻一笑,笑容里竟有几分的无奈与苦涩,轻轻地抚了抚凌雪瑶尚为平坦的小腹,笑问道,“皇后希望这一胎是皇子还是公主?”
凌雪瑶不意楚漓会有此一问思索片刻,“皇子和公主都好,只是臣妾猜皇上更希望是皇子。”
此刻,楚漓的脸上终于露出明朗的笑意,“朕和皇后一样,皇子或是公主都好,朕一样喜欢。”
“臣妾可不信。”凌雪瑶瞪了眼楚漓,含笑将头扭到一边,最初她还担心楚漓回将腹中之子视为稳定皇位的一颗棋子,现在看来他或许是真的爱重这个孩子,许是血肉至亲真的能将他原本冰冷坚硬的心变得柔软而温暖。
楚漓凄然一笑,一只手从怀中掏出一个金龙印章对凌雪瑶道,“这是金鹰台的印信,能调动楚国朕所有的死士,你收好。”
凌雪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惊问道,“皇上这是要做什么?”
楚漓缓缓开口,面色平静眼中带着柔和而温情的目光,“若是这个孩子在未满十岁之前,朕。。。。。。”楚漓顿了一下,言语间充满了苦涩,“朕便驾崩,你就带着他回到你长大的那个逍遥山庄,从此隐遁江湖,远离深宫,若是女儿你便不要将她的身世告诉她,让她一个人逍遥自在的宫外长大;若真的是个皇子而他的性子若是如你这般,你也不必将他的身世告诉他;若他的性子非常不幸的随了我,你就把金鹰台的印信交给他,至于他能折腾成什么样,就全看他自己的本事了,朕相信凭着你的本事,再加上金鹰台的协助,做到这些应该不难。”
楚漓的声音很轻,缥缈的如一阵清风,让凌雪瑶觉得有些不真切,在这一刻她仿佛是看到了楚漓狠辣决绝的外表下隐藏着的那份柔情,至少对于自己的骨肉还没有在他算计之中。
见凌雪瑶迟迟没有接过镇龙印,楚漓坐起身子将镇龙印塞到凌雪瑶的手中,笑道,“怕什么?朕又不是明天就要大行。再说。。。。。。”楚漓话为说完忽得将凌雪瑶推到,随即欺身上来,以手支榻将凌雪瑶困于身下,紧贴着她的脸颊,“皇后如花似玉朕怎么忍心让皇后年纪轻轻就守寡。”
凌雪瑶原本白皙如玉的脸颊“唰”的一下变得通红,想要推开楚漓,却被楚漓居高临下控制的死死的,又顾及腹中胎儿不敢妄动内力,心中刚刚萌生出的一丝感动瞬间荡然无存。
“无赖。”凌雪瑶赌气地扭过头去不在看楚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