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一党的落败在这个秋天不可阻挡的来临,楚漓秉雷霆之势而下,在清算完陈怀安为首的陈氏家族后,捎带着往日里依附陈怀安的世家大族也一并打压。因为楚泽提前将陈怀安欲谋反的消息透露给楚漓,所以楚漓并没有追究楚泽的过失。
乾安殿中,楚漓告诉楚玥,早上他收到消息,有一伙不知是哪里来的人马,偷袭了押送陈显文的卫兵,如今陈显文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楚玥听后一时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过,在那日她下定决心为陈显文挡剑的那一刻起,她就抱定了同陈显文同生共死的决心,如今陈氏满门入狱,陈显文下落不明,她知道她和陈显文的这一段情愿必须在今朝有个了断,她不能在这样一意孤行下去,否则既对不起皇帝哥哥也对不起远在西南的兄长。
“皇兄,玥儿有一个请求,如果皇兄能答应,玥儿便听从皇兄的安排,嫁给苏哲,从此与陈显文一刀两断,再无瓜葛。”楚玥在一番痛苦地挣扎后,忍着心头的剧痛向楚漓请求道。
楚漓微微蹙眉,他知道楚玥的脾气,能让她做出如此大的让步,定然是无比的艰难,轻叹了一声,缓缓道,“你说吧,只要朕能做到的,无有不应。”
“请皇兄不要派人将陈显文赶尽杀绝,就让他一个人在外面,生也罢,死也好,听天由命。”楚玥略带沉痛地说道,眼中带着一份隽永的伤痛,似乎已是生无可恋,如今活着的她不过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楚玥继续说道,“还请皇兄让臣妹生下腹中这个孩子,若是苏哲肯认他,他以后就是苏哲的儿子,若是苏哲容不下他,臣妹就把他送给哥哥,总之,他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世,请皇兄能够留这个孩子一命。”
楚漓沉默良久,少时与楚玥兄妹在西南的草原上策马扬鞭的画面,历历在目,他终是没能狠下心来拒绝楚玥,“好,我答应你,至于陈显文,朕不在派人追杀他了,朕只希望你从此以后把他忘得一干二净,朕不愿意看到你现在这般失魂落魄的样子,朕希望你还能向在西南时的那般恣意明媚,永远充满朝气与阳光。”
“臣妹谢过皇兄。”楚玥并未直接回应楚漓,只是朝着楚漓深深一拜,继而走出了乾安殿。
楚玥离开后,楚漓只觉得自己的胸腔有些憋闷,楚玥现在这个样子都是自己一身造成的,楚漓心里有一重深深地负罪感,他实在有负老安王对他的期盼,也辜负了阿瑜对他的信任!
楚漓不知不觉走到了未央宫,看到凌雪瑶正在整理他们离宫这段时间中后宫的账目,便悄悄地绕到了凌雪瑶的身后,双手环抱住凌雪瑶。
凌雪瑶从楚漓一进殿门,就已经察觉到了楚漓的气息。如今被楚漓紧紧地抱住的她,敏锐的感觉到了楚漓身上笼罩着一缕浓浓的忧伤,当下便不再挣扎,轻声问道,“如今陈氏一门已经被一网打尽,正是皇上大展宏图之时,皇上哪里生出这份衰颓。”
楚漓并未答话,只是手上更加用力,将凌雪瑶抱得更紧了,良久的沉默之后,楚漓方才哑然开口,“瑶儿,玥儿是不是以后都恨死朕了。”
凌雪瑶转过身来,拉着楚漓的手,柔声安慰道,“郡主是明理之人,陈氏父子恶贯满盈,今朝落败完全是咎由自取,在这样的大是大非面前,郡主又怎么会恨皇上呢?”
“刚刚玥儿过来找朕,求朕不要对陈显文赶尽杀绝,还有让她生下陈显文的孩子,朕答应了。”楚漓说道,“可朕还是看的出,玥儿其实并不开心,朕已经好久没有从她的脸上看到过去那般爽朗的笑意,这一切都怪朕,若不是朕有意给她制造同陈显文在一起的机会,那么她还是过去那个明媚爽朗的玥儿,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郁郁寡欢。”
“皇上应该给郡主一些时间,人总是要经历些事情,才能慢慢的长大,总有一天她会明白,人生总是有那么的无可奈何,她必须学着接受。”凌雪瑶劝解楚漓道。
“瑶儿,你知道吗,朕一直以为铲除陈氏一党后,朕会很开心,可是当朕真的扳倒了陈怀安后,朕的心里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兴,为了铲除陈怀安,朕每天殚精竭虑,步步为营,布了数不清的局,牺牲了数不清的忠臣义士,朕觉得自己每一天都生活在一个充满阴谋和算计的罗网中,朕想要挣脱,却怎么也挣脱不掉,陈氏覆灭了,之后还有李氏,王氏等等,要朕去应付,朕觉得自己好像有些累了。”楚漓缓缓地说道。
“皇上一直用猜忌之心驾驭群臣,群臣对皇上自然也是如此,若是皇上用真心对待群臣,群臣也会用真心回报皇上,臣妾不懂朝政,然而臣妾却知道将心比心,若是皇上觉得累了,不妨歇一歇,此前皇上说好了陪同臣妾去江南,可才太原便又回了皇宫,如今大事已定,皇上说过的话是想反悔了吗?”凌雪瑶悄然一笑,眼波流转,在不经意间顾盼生姿。
楚漓看得几乎痴了,半晌方才缓过神来,笑着说道,“朕说过的话当然不会反悔,只是眼下陈氏一案尚未完结,你在给朕几日的时间,待朕料理完朝中之事,朕便陪同你下江南,这一次,是真真正正的下江南。”
二人正在说话间,沐雨匆匆赶到未央宫对着楚漓急匆匆地说道,“主上,寿康宫那边传来消息说太后自缢了。”
楚漓的脸色霎时变得阴沉,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前朝忙着,一时没有顾上后宫,此刻方才想起陈太后,冷哼一声问道,“死了吗?”
“被宫女及时发现救了下来,现在太医已经赶了过去。”沐雨回道。
“没死最好,他欠朕的,朕还没有来得及跟她清算,若是就这么死了,未免也太便宜她了,瑶儿,跟朕一起去寿康宫看看那个心如蛇蝎的老妖精,若不是她我们的皇子也不会没能保住。”楚漓拉着凌雪瑶愤然地走向寿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