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漓与凌雪瑶一行绕开天子仪仗,从小路朝着江南迂回前行,一路上无事。
刚要入太原,沐雨向楚漓说道,“少爷,官路那边暂无异动,銮驾一切正常,咱们距离銮驾大约五十里,我们可在太原驻留几日,等待銮驾至再行出发,另外金鹰台打探到寿王府派出的死士已经出了京城,最晚明天就能追上天子銮驾。
楚漓轻笑一声,“不急,寿王这次倒是有点出乎朕的意料,我原本以为我们一出京师他就会迫不及待的想要刺王杀驾。”
听得此言凌雪瑶问道,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儿,诧异地问道,“你是故意让寿王和陈怀安一起监国理政?”
“寿王生性鲁莽,又暗藏野心,如今朕把天下的权柄交到他的手上,他必定心动,权利就像罂粟一样,一旦沾染了就戒不掉。无论是楚泽还是陈怀安,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人,都是一样的,一旦做到了那个位置上,谁都不会想下去。楚泽想要永远的做在乾安殿的那个位置上,就必须让无法回宫,这么大的诱惑摆在眼前,他不会不心动的。”楚漓幽深的目光中透漏出一股子深不可测。
“所以你故意让天子銮驾在官路上招摇,而自己则选择在一路绕行,为的就是引诱寿王派人来杀你,然后再将寿王一网成擒?”凌雪瑶不敢置信地看着楚漓,为楚漓的深谋远虑拜服的同时,亦为楚漓的心狠手辣而心寒,“那可是你的亲哥哥,你竟然诱使他犯下滔天的罪行。”
“亲哥哥?但愿他杀我的时候也能想到我是他亲弟弟,皇家斗争从来你死我活,站在最高处的人,有几个不是踏着其他人的生命走上去的。我不是没给过他机会,这条死路是他自己选的。”楚漓起身从沐雨的包裹中,拿出一副金丝软甲,披到了凌雪瑶的身上。
“这个留给皇上自己吧。”凌雪瑶刚想拒绝。
楚漓将手搭在了凌雪瑶肩上,不由分说得阻止她脱下去,“这一路定然凶险万千,如果你还想活着见到陈家恶行大白于天下,为凌家昭雪天下,就穿上它。”
凌雪瑶心头微微一动,心口只觉得被一块大石压着,让她觉得喘不上来气,“值得吗,为就为了搬到陈家不惜以自己做饵,要知道这其中一旦有什么疏漏,你可能就真的回不去京城了你真的有把握成为最后的赢家吗?”
楚漓微微一笑,若无其事的说道,仿佛是早已看淡了生死,“这世上哪有十拿九稳的是,但朕没得选,不成功便成仁,这是一个天子的决断。京城的水太深,太多的势力在暗潮涌动,只有朕离开皇宫,那些想要争抢鱼饵的鱼儿才能然全部浮出水面,此番我以自己为饵,各路人马必定闻风而动,江南这一路定然凶险万分,一旦有变,你自保即可,不用顾及朕,听到了吗?”楚漓拉着凌雪瑶的手,严肃地说道。
楚漓手上的寒凉让凌雪瑶觉得莫名的心酸,原来一直以来他都在一个人默默地负重前行,若不是形势所迫,又有谁愿意踏血而行。。。。。。
凌雪瑶有一瞬的闪神,她从未见过如此情真意切的楚漓,一时间心底竟是萌生了些许的感动,在此之前,她一直认为楚漓是一个极端的利己主义者,他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他自己,为了到达他的目的,他谁都可以利用,谁都可以抛下,而现在,他竟将唯一的金丝软甲披在了自己的身上,若他们真的遇到了刺杀,生死关头让她抛下楚漓一走了之,一时间凌雪瑶竟觉得自己有些于心不忍。。。。。。。
正在说话间,一阵大风袭来,凌雪瑶心头不觉一颤,凭着她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她知道这不是这个时节该刮起的风,当下生出几分警觉,“这风声有些不对劲儿,小心些。”
沐雨与沐若亦是觉察出有些不对,当即冲出客栈,不过片刻的功夫沐雨便向楚漓回奏,“主上,夫人快走,这里交给我们。”
楚漓眼中闪过一抹杀意,凛然道,“是谁的人?陈家还是寿王?”
沐雨面带焦灼,紧张道,“都不是,寿王和陈家的人这一路被我们死死得盯着,现在这伙人来历不明,不下百余人,进皆骑着黑马,银色面具遮面,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死士,请主上暂避。”
楚漓倒是镇定自如,嘴角扯出一微笑,“有意思,这么快就有鱼咬钩,朕倒是想留下来会一会他们。”
凌雪瑶闭气凝神,不过片刻一把拉起楚漓,“你也不怕被鱼咬死。”接着便对沐雨说道,“集结人手,立刻朝着銮驾的方向撤离,快!”
见一向沉着的凌雪瑶神色如此慌张,楚漓亦知事态紧急,微微蹙眉道,“你先走,他们是冲我来的,东南方向三百里紫苑山庄,那里是金鹰台的据点,到了那里便安全了。”
“要走一起走。”说着凌雪瑶便不由分说的拉着楚漓往客栈外跑去。
未等楚漓一行人撤出客栈,客栈的四角便被几十个锁链绑住,几十个黑衣人人一起用力,客栈顷刻间就倒塌。
楚漓和凌雪瑶纵身一跃,飞身于空中,只见暗中随行的金鹰台暗卫已经被黑衣人斩杀殆尽。
黑衣甲士见到还有活口,不由分说地将回旋飞刀朝着四人掷去。
沐雨等人纷纷举剑招架,楚漓则是从腰间抽出一把不过七寸的短剑,时至今日凌雪瑶第一次看到楚漓的武器,竟是一把短剑,这样的武器通常是用来近身搏斗的。
楚漓飞身朝着黑甲卫士的首领刺去,像一只离弦的箭,速度之快,饶是凌雪瑶这种轻功卓绝的人,亦是看不清楚。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楚漓的短剑已经割断了黑甲卫士首领的喉咙。
一招制敌,以命搏命。
凌雪瑶万万没想到楚漓堂堂一国之君,用的竟会是如此危险而决绝的招式,不成功便成仁,绝不给自己留半分的退路,原来楚漓竟是这样一个决绝的人,他曾说过,他从来都没有选择,更没有后路可退,这条满是荆棘的帝王路,他踏血而行,原来他踏得血不只是别人的,还有他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