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漓独自信步到未央宫,未央宫的寥落与冷静倒是超出他的想象,宫门口连当值的太监都没有以致他大摇大摆地走进宫门竟无人察觉。
偌大的未央宫在月光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的冷寂,楚漓的心里突然生出一份悲悯,这富丽堂皇的未央宫是天下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地方可谁又知道这个地方埋藏了多少女人的人生,从古至今这个宫里的女人无论是知书达理,还是聪慧娴静都逃不过为帝王棋子的命运。
楚漓唇畔勾起一抹轻笑,不禁自嘲,他何时也这么悲天悯人了?这宫里的人皆苦又谁能独善其身呢?楚漓刚准备推开寝宫的大门,耳边传来了凌雪遥主仆二人的对话。
“听说圣上今日重罚了药膳房的奴才甚至还杀了药膳房的掌事,姑姑以为皇上此举如何?”
“自然是圣上心里看重皇后才会如此重惩。。。。”木槿话音未落就被凌雪遥打断,“姑姑,在这深宫之中本宫一无母家庇佑二无亲信可信赖,流云年轻资历尚浅,本宫唯姑姑一人可信赖依靠,姑姑难道也要向旁人一样拿这些虚以为蛇的话来哄骗我吗?”木槿似有所动良久没有出声。
“顺水推舟,祸水东引,我这安生日子怕是要到头了。”凌雪遥的声音再次响起。
“娘娘睿智对事事洞若观火,圣上此举让六宫侧目,也将会让娘娘成为后宫众矢之的,所以娘娘是想听之任之还是放手一搏?”木槿的声音再次响起。
门内传来凌雪遥一声轻笑,“听之任之自是不行,不过我一不图皇宠,二不无母家需要关照。”当听到“不图皇宠”这个四个字的时候楚漓的心像是突然被什么堵住了似得萌生出一股说不出的恼火让他不想再听下去转身离开。
楚漓愤怒地回到乾安殿,想起在凌雪遥的话心头恼火,好一个“不图皇宠,不求富贵”,可进了这宫里有些事就由不得你既然你这把利剑不想出鞘那么朕就亲手将它拔出。”楚漓的唇畔勾起一抹冷笑。
早朝前楚漓吩咐居安知会敬事房晚上要皇后侍寝。午膳后,敬事房的掌事太监竟然又端着玉牌到御书房请楚漓遴选侍寝的嫔妃。楚漓愕然看向居安。居安颇为为难地回奏楚漓,“皇上,皇后娘娘晌午的时候派人传话说娘娘凤体违和不能侍寝,所以。。。。。。”
“所以你就自作主张了告诉了敬事房。”楚漓面色不愈地看了一眼居安。
“不,不,不是,奴才哪敢自作主张。”居然连忙解释道又斜睨了一眼敬事房掌事黄有则。
黄有责忙接过话,“回皇上,是皇后娘娘的贴身宫女流云过来传的话说皇后娘娘身体违和让奴才请皇上重新挑选侍寝嫔妃。”
“她倒是贤惠。”楚漓冷哼一声将狼毫笔置于案上,对黄有责吩咐道,“你下去吧朕今晚还去皇后得未央宫,你再去一次未央宫告诉皇后准备接驾。”
黄有责有些意外看了眼居安见他深深地颔首便不在说话退了下去。
在听过黄有责传话后凌雪遥对木槿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看来皇上并不想让本宫在宫里安安静静的度日。”
木槿挥手屏退凤仪殿内的宫人,跪在凌雪遥的面前脸上带着一抹化不开的隐忧,“娘娘请恕奴婢直言,若是娘娘只是普通的妃嫔那么娘娘一直躲着圣上,圣上很容易就会将娘娘遗忘,可娘娘不是!娘娘是楚国的皇后,这宫里宫外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咱们未央宫,娘娘又能躲到哪去?娘娘还是应该早日侍寝,成为名副其实的皇后,尽快掌握六宫实权才是存活之道。”
凌雪遥低着头缄默不语,她心里清楚木槿的话是对的,可她心底渴望自由的小火苗还在不安的跳动,她不甘心的人生就这么埋葬在尔虞我诈的后宫,最重要的是她根本不爱楚漓,她没办法说服自己去和一个陌生男子行鱼水之欢。。。。。。凌雪遥双手搀起木槿,“姑姑良苦用心本宫受教,可眼下还有更要紧的事,皇上今夜一定会带着李贤前来若是让李太医诊出本宫在装病,整个未央宫都会受到牵连,姑姑还是把那药给我吧。”
木槿叹了口气将怀中的小瓷瓶交给凌雪遥,再三叮嘱道,“只此一次,此药伤身切不可多服。”
凌雪遥服过药后便沉沉的睡去将余下的事全部交给木槿。
入夜,楚漓果然带着李贤来到未央宫。木槿率领宫人接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皇后娘娘刚刚服下药正在睡着,未能接驾还请皇上恕罪。”
“朕去瞧瞧皇后,着人去叫御膳房备着银耳雪梨羹,皇后醒来后叫人送来。”楚漓吩咐木槿随即又转身对李贤道,“烦劳李卿在未央宫稍后片刻。”随后便踏进凤仪殿。
这是楚漓自大婚后第一次走进凤仪殿,凤仪殿已不似大婚当日那般张灯结彩富丽堂皇,大部分的珍品都被凌雪遥存入库中,仅剩几件玉器点缀着偌大的寝宫,平添了几分清新淡雅。空气中飘散着淡淡地鹅梨帐中香气,楚漓轻轻一嗅,顿觉身心舒畅,压在心口的千斤重石仿佛轻了许多。
凌雪遥面色较往日更为白嫩,紧紧地闭着双眼,沉沉地睡着,嘴角微微上扬含着一缕笑意。就在这一瞬间,楚漓突然在萌生出了岁月静好的心境。
楚漓下意识地轻轻地挥了挥手,居安会意带着宫人们退出寝殿,木槿有些不安的看了看凌雪遥,楚漓眼神闪现的迷离虽然虽然稍纵即逝但还是被她捕捉到了,心中暗叹,皇上怕是还没有看清自己的心。。。。。。
宫人退出凤仪殿后,楚漓走进凌雪遥伸手摸了摸凌雪遥的额头,竟然真的有些发烫。楚漓微微蹙眉,难道真的病了?那昨夜。。。。。。是自己误会了不成?想到这儿楚漓的嘴角微微向上扬起,内心的阴鸷不自觉地少了几分。楚漓信手拿起凌雪遥放在枕边的书,竟是李清照的词。楚漓不禁失笑,想不到如她这般恬静淡漠的人竟然也会喜欢李清照这种描写的闺阁女子闲情的词,索性闲来无事,楚漓便也读了起来打发时间。
半个时辰后,凌雪遥醒了过来,想要唤木槿却因为口干轻咳了几声。楚漓听见响声,放下书看到凌雪遥已经经醒了过来,径自走到桌边到了一杯水递给凌雪遥,“喝口水润润嗓子吧。”
凌雪遥有些局促地接过楚漓递来的水,“多谢皇上。”凌雪遥喝了一口水,环顾四周未见木槿和流云的身影,刚想开口。楚漓温声说道,“朕吩咐了御膳房为你准备银耳雪梨羹流云在看着,木槿在殿外候着你且安心。”接着又扬声吩咐道,“让李太医进来吧。”
“多谢皇上美意。”凌雪遥得体的应对着楚漓,却频频喝水来掩饰内心的紧张,李贤的医术她早有耳闻,生怕他会看出些什么。她原以为楚漓见她睡着就会离开,随便吩咐太医院派个太医过来瞧瞧,太医院当差的太医个个都是老油条,谁会愿意尽心侍候一个无宠的皇后,必定草草应付了事,这样她就可以瞒天过海躲过楚漓,万万没有想到楚漓不但一直在寝宫里等着她醒来,还带着李贤一起过来未央宫,情况大大不妙,凌雪遥突然有种作茧自缚的感觉,楚漓的心思她真是半点都吃不透,现在唯有期望李贤诊不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