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楚漓转醒,见正在凌雪瑶面色沉重的翻看着书案上的折子,不用说也知道凌雪瑶说,楚漓也知道,此刻凌雪瑶的心情有多糟糕。
听见响动的凌雪瑶抬起头看着楚漓已经醒了过来,将奏折往旁边一扔,朝着楚漓赌气道,“那些大臣为什么都为太后张目,难道他们真的不知道陈家所做的恶行吗?我自问在入主中宫以来,规行矩步,从未愈矩,不曾想竟成为了这些大臣眼中魅惑君王的妖孽祸水。”
楚漓冷哼一声,“他们哪里是不知道陈家罪恶滔天,只不过他们或许陈家有姻亲,或者是与陈家有生意上的往来,就算是为了维护他们自己的利益,他们也必须跟陈家保持一致,这也是朕对陈家忌惮的最重要的原因。”
凌雪瑶倒是觉得楚漓有些谨慎的过了头,要是按照自己的想法,直接将陈怀安逐出京城,届时陈家群龙无首,必然一触即溃。
放佛是看穿了凌雪瑶的心事,楚漓拉着凌雪瑶逼她正视自己的眼睛,“陈家根繁叶茂,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你现在不要与陈家发生什么冲突,平安的生下皇子,才是最要紧的。”
楚漓没有告诉凌雪瑶,陈家对凌雪瑶的反击已经从后宫渗透到了朝堂,弹劾凌清风的折子已经一封接着一封的送到了乾安殿,这些年凌清风对前慕容后人明里暗里保护,给人落了多少口实,这些证据一桩桩一件件的被人添油加醋的送到自己跟前,自己纵然有心保护恐怕也力有不及。
凌雪瑶突然觉得有些委屈,心有不甘地看向楚漓,“皇上对臣妾的这般回护,难道就真如外界传言的那般,是因为仅仅是因为臣妾腹中之子?”话音一落,凌雪瑶都没想到这样矫情的话是从自己口中说出的,她竟是不知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开始对楚漓有了期待和依赖。
楚漓亦是微微一怔,情不自禁地躲闪着凌雪瑶的目光,他一时竟也分不出自己对凌雪瑶的关心和回护是因为她腹中的孩子,还是仅仅是因为她。
“罢了,是臣妾逾规了,臣妾不该问这个问题。”凌雪瑶的眸中闪过一丝不为人察觉的落寞。
楚漓一时语塞,只觉得嗓子有些发紧,轻咳了一声,起身去喝了口茶水,这才从刚刚尴尬的状态下松弛下来,就在刚才一贯冷静自持的楚漓第一次在一个女人面前,觉得心跳加速,手心冒汗,事后很久他都没有说服自己,他为何在一个女人面前紧张了。。。。。。。
几日后,楚漓身体有了好转之相,楚漓临朝初日即以巡视河道为名,将凌清风外派到两淮沿岸,想着可以借此平息一下前朝大臣对凌清风的弹劾。不料,凌清风道两淮之地不过三日,便给楚漓八百里加急传来奏折,两淮之地已有灾民造反攻占了县衙。
楚漓急令赤沐声赴两淮之地去打探情况。深夜,沐声派出黄金暗卫连夜给楚漓送出密信,黄金暗卫是楚国最高、最绝密的高位机构,金鹰阁中只有四位,楚国有明令,黄金暗卫进京楚国个驿站都需给予最高等级的支持和辅助,若有任何阻拦黄金暗卫送信者皆以延误军机罪诛灭九族。
寅时三刻,黄金暗卫夜叩拱门,敲碎了整个楚宫的宁静。楚漓接过凌清风血书,方才知晓,之前责令工部修筑的大堤,早在第一次大雨的时候就被洪水冲毁。大堤决口后,冲毁无数房屋农田,数万百姓遭灾,两淮知州上书请求朝廷救灾的奏折全都石沉大海。
楚漓震怒,将刚刚上任的工部尚书,以及工部大小官员尽数下狱,其中包括了陈怀安的次子陈显武。
为平民怨,楚漓以沐声为钦差,代行天子之权,。沐声到达后,眼见两淮之地民不聊生,即向楚漓上书,将两淮之地见闻事无巨细,上陈天子,楚漓始知,早在入夏伊始,两淮之地果如钦天监预测得那般,暴雨连绵不绝,百姓本以为今春刚刚修筑的大堤定然不会让江水泛滥,却不曾料到大堤一触即溃,没有任何准备的百姓,死伤不计其数。两淮知州,紧急向朝廷求援,却被上层州长压了下来,两淮知州,既得不到朝廷的救援,又没有得到朝廷允准不敢私自放粮,愤怒的灾民最终无路可走,最终攻陷府衙,放粮自救。现在沐声以钦差特权命两淮所有府衙放开粮仓救济百姓,然后只是杯水车薪,更为要紧的是,大灾之后,瘟疫盛行,如今两淮之地十室就空,如今瘟疫已有蔓延之势,若是得不到有效的救治,后果不堪设想。
楚漓将自己关在乾安殿一天一夜,经过这一天一夜的思考,终于从最初的愤怒之中冷静下来,他敏感的察觉到,这是他自登基以来面临的最大危机,然而危机之中亦蕴藏着转机,或许可以铲除陈氏一党,整肃朝纲。
楚漓在走出乾安殿后的第一道旨意,即命李贤组织太医所有御医,赶赴两淮之地,有张贴皇榜号召所有民间郎中前往两淮之地,所有费用由朝廷支付,第二道旨意即命沐声辅助凌清风调查大堤决口的原因,紧接着第三道圣旨即命沐声将两淮之地的州长斩立决,以平民愤。
凌清风在接到楚漓圣旨后,不过几日的功夫,便查到大堤决口,乃是因为修造大堤所用的优质材料,被人偷换成了劣质材料,经凌清风初步估算,修造堤坝的工部主事至少贪墨了二百万两白银。
楚漓还未等凌清风将账本和证人送回京城,在接到凌清风密折后的第一时间,以监察不利唯有将刚刚上任不久的王惟德满门抄斩。
自两淮之地的事情被凌清风揭露出来,楚漓为平民怨已经将刀已经接连挥向了朝中的大小官员身上。尤其是自王惟德被杀后,群臣心中隐隐察觉皇帝是要接着这件事来血洗朝堂。其实王惟德被杀着实有些冤枉,他从地方被调入工部的时候,大堤已经修筑完成,他只是参与了后期的账目核对,朝臣皆知那二百万两白银不会有一两进入他的腰包,而皇帝此番却执意杀掉王惟德,在朝臣看来,这是皇帝发出的一个信号,见指陈家的一个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