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皇上是不记得当年那个小姑娘了吧。”蓉嫔苦笑着摇摇头,神色凄婉,“臣妾从未奢求皇上能记起臣妾,臣妾只是希望能在宫中时时刻刻见到皇上,哪怕只是远远地望一眼,偶尔能被皇上想起临幸一次,臣妾也就满足了。只是臣妾这样小小的心愿,皇后都容不下,只不过因臣妾在背后说几句她的闲话,她就用宫规处罚臣妾,害得臣妾失宠于君前,更因面部落下残疾而从此断绝了侍寝之路,臣妾怎能不对她恨之入骨。”
“这不是你谋害皇后的理由。”楚漓的面色越发的冷峻,显然蓉嫔的话没有影响到他一丝一毫,“背后到底有没有人支使你,你若说出幕后主使,朕或许会留你一具全尸,亦不会牵连你的母族。”
“母家?臣妾哪里还有什么母家!”蓉嫔凄然一笑,脸上露出绝美的笑容,起身奋力奔向乾安殿的柱子,顷刻间血涌如注,蓉嫔毙命当场。
楚漓只是冷眼看了扫了一眼蓉嫔的尸体,对着居安凛然道,“蓉氏谋害皇后,论罪当诸,如今畏罪自戕,废为庶人,不入皇陵,着户部尚书苏源入宫敛尸。苏源教女不善,贬为琼州之州,旨到之日即刻离京。”
居安心中一怔,随即忙不迭地下去传旨,皇上对苏家的处置不可谓不重,堂堂的一品大员一下子就被贬出了京,由此可见,如今这皇后娘娘在皇上的心中地位非常人可及,往后可得当心些,且看蓉嫔的下场就可知一二。皇上此举也是在昭示后宫的嫔妃,若是有人再敢对皇后娘娘意图不轨,不然自身难保,更会牵连母家,用蓉嫔来杀一儆百,足以震慑后宫诸妃。”
“皇上真是狼心如铁,刚刚蓉嫔那些话说得臣妾心里都有几分感动,倒是皇上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当真让人心寒,也难怪蓉嫔妹妹绝望自裁。”凌雪瑶白了一眼楚漓,阴阳怪气地说道。
“皇后这是吃醋了吗?”楚漓轻轻地勾起凌雪瑶的下巴,笑眯眯地盯着凌雪瑶。
“自作多情,臣妾与其去吃醋好还不如多用心去保护自己,毕竟皇上后宫中的女人那么多,臣妾想吃醋也吃不过来。”说着凌雪瑶便气鼓鼓地准备离开。
楚漓嘴角扬起一丝不为人察觉的浅笑,这样耍小性子的凌雪瑶他还是头回见到,他发现自己喜欢这样的凌雪瑶,褪去了皇后的庄重沉稳,对自己也不在冷若冰霜,一副十足的小女儿姿态,真是可爱的紧。
楚漓伸手一把将凌雪瑶揽入怀中,横抱着走入内殿,乾安殿的大门缓缓合上。
在楚漓将苏源贬出京的圣旨还没传到苏府。苏家已经提前受到收到消息,苏源当机立断立上书陈情,与蓉嫔断绝父女关系,并且拒绝为蓉嫔收敛尸体,主动向楚漓请罪。丞相陈怀安也上书,立陈苏源之功,请求皇上从轻处置。
楚漓虽然不悦,却也无法完全不顾及陈怀安的颜面,但亦不愿就此放过苏家,一时间苏源外匾的之事就被搁浅下来。
在一个雨夜,容嫔的尸体被苏府的家丁从宫里抬了出来,直接扔到可城外的乱葬岗。据运送容嫔尸身的家丁说,容嫔死的时候双目圆睁,似乎是死不瞑目!
凌雪瑶在听完沐若的回奏后也只是轻轻地感叹,“这容嫔也是一个可怜的人,苏家对她也当真是绝情……”若是过去,凌雪瑶或许会因为心中不忍而向楚漓求情,饶容嫔一命,到刚刚死里逃生的她,再也不会做这么愚蠢的事,一想到因为自己的一念之仁,将容嫔的婢女送进御膳房,竟会成为险些害死自己和孩子的催命苻,从那一刻起,她就决定收起自己的善良,容嫔的下场完全是她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苏家大宅中,一向不着四六的苏家嫡子苏哲,第一次夜扣书房。
苏源一脸颓唐地看着儿子,自责道,“苏家要完了,爹真不该把你那个姐姐送进宫里,早知今日不如当初便杀了这个孽障,以免她连累母家。”
“爹。”苏哲一脸严肃地对着苏源俯了俯身,正色道,“爹,儿子有些话本不当说,可如今正在苏家生死存亡之际,儿身为苏家的嫡子,不得不说一句,爹爹此时应该主动向皇上请旨外戍琼州,一来可以顺应皇上的心意,二来也可与丞相府划清界限,远离京中是非之地。”
苏源一脸讶异地看着这个向来胸无点墨的儿子,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呆呆地看着儿子。
苏哲见父亲一脸木讷,上前一步,焦急道,“爹,现在朝中局势波谲云诡,皇上和丞相早晚会有一战,父亲为何要把宝一味的压在陈怀安身上,若是有朝一日大权独揽,他还能容得下咱们苏家吗?父亲仔细想想,自中宫入主,皇上亲政以来,皇上一步一步处心积虑做了多少事情,可笑的是陈怀安还妄自尊大不把皇上放在眼中,以儿子看来不出两年陈家必倒,届时我们苏家又如何自处!现在陈怀安一味的绑着父亲,无非也就是作作样子,好让他的党羽看看,他并非是卸磨杀路驴之人,他心里早就盘算着让陈显武接替您的位置,若是时机成熟,他未必不会朝父亲下手,届时苏家又该如何自处!”
这一席话说得苏源后脊直冒冷汗,他这才第一次意识到,苏家在不知不觉间已经陷入了如斯的境地,若非儿子点破,他还沉浸在和陈家互为朋党,胁天子以令诸侯的没梦中无法自拔。苏源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这是他第一次对儿子以一个族长而非父亲的口吻对儿子说,“孩子,苏家的未来就交给你了。”一直以来,他虽然喜爱这个苏哲,但也觉得这个儿子生性顽劣,难当大任,日后就做个富家翁无忧无虑的过一生即可,现在看来这个儿子,完全是大智若愚,一直都在背地里韬光养晦,要对世事是何等的洞若观火才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你说的对,我即刻休书给皇上,你让家里的管事连夜收拾行装,我们天一亮就去琼州。”苏源一面立刻执笔给楚漓上书,一面对苏哲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