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幽暗,看不清前方的路,卫韫只好小心摸索着前行,她们跑了很久,那个女子早已是体力不支而气喘吁吁,因为过度的缺氧面色有些赤红,卫韫带她到河边停了下来休息,她靠树大口大口地喘气着。
都已经这么远了,那些人再怎么也不可能还追吧……
“多谢小公子……”过了一会儿她才向旁边的卫韫言谢道。
“……”卫韫想说的是自己并不是男子,又想其实男的女的也无所谓,便没费口舌的解释了。
阴云散而明月出,光线清楚了不少。
“你是那个……”卫韫借着月光才看到这个女子居然是在茶铺盯着自己看的女子!怎么是她!
“你是怎么回事啊?刚才那两个男人为什么……”卫韫话也只说了一半,便看到她神情黯淡了下来,忍不住轻轻啜泣了……
“…………”卫韫突然也不知道说什么,知道自己这般说话肯定是伤了她的心,女子家家的遇到这样的事情定是不好受。
“对不起,我……”卫韫说道。
“不必道歉!你是恩人……望舒都还不知道,该如何才能报答您的救命之恩……”她浅浅说道。
“你叫……望舒?”
“嗯,是。”
“这名字真好听!”望舒不就是为月之意嘛!
“不知恩人是何姓名?”她收了收眼泪。
“卫韫,字长婴。”
“卫长婴?看恩人与望舒年纪也相近……那我便唤恩人长婴可行?”
“行。你是没有籍贯的奴隶?”
她有些强颜欢笑地说道:“望舒不知生父母,自小就一直流落在外,没有籍贯,不知为何被捉去充当了奴隶……”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想来这女子也是个可怜人。
这一夜就这样悄悄过去了,两个人将就着靠树而眠。
那些所谓的看押奴隶的人也没找来,望舒也睡得十分详和,卫韫才安心睡去……
翌日清晨。
“你不带我走吗?”望舒对向她告辞的卫韫问道。
“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姑娘现在已经是自由之身,天大地大,姑娘想去哪里便可去哪里,跟着我岂不是……”卫韫说道。
“望舒命不好,得你相助才得已脱身苦吏,你若不要我,望舒又无籍,早晚还是会被吏官抓了去,与其来来回回折腾受苦,我还不如现在就死了好了,也省了在这乱荒的世上活着白白遭罪!”
她言语强烈,似是心意已决,说罢便视死若归的往河里跑去!
卫韫连忙把人拉回来,这人也真的是,有什么话好好说不行吗,非要这么冲动,虽然跟卫韫她自己也是这种容易冲动的人,但是这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她是真的受不了啊!
“恩人不必费心管望舒,望舒生来低贱,未曾盼过他人能拉望舒脱离苦处,今日得公子之助,自以为是上天的眷顾,而心系于公子,却不想公子只是……”她也说不下去了,眼泪多的像是决堤了的水,一副楚楚可怜的少女模样……
“我是真的有事儿,姑娘跟着我必然是会吃苦……”卫韫无奈地说道。
“望舒最是不怕吃苦!只求长婴能准许望舒伴左右,望舒死也不忘恩人大恩,愿意为恩人倾其所有、无所不为、生死不顾、在所不辞!求求恩人了!”望舒打断卫韫的话说道,说罢还跪下了,卫韫连忙快些扶着……
这下好了,她都不知道自己到鄯阐城以后会是怎样一种境况,现在还多了一人偏死要跟着。
卫韫看她也着实可怜,自己若是一个人走了,她一个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倘若后面还是不小心给人抓去做奴隶,她今天不就是白白救她了嘛,跟着自己至少她会一点安全一点,但是……
卫韫最终还是答应她了。
给她换上了自己包袱里的衣服,她比卫韫矮一点,差不多和成十九一般高,所以卫韫的衣服她穿上衣袖长了些,但是没有办法,她这一身穿着叫人看着总是有点那个啥,至少干净一些也不会让路人投来过多的目光。
她们在河里洗了脸,卫韫这下才看清楚了她的模样,圆圆的脸,肉肉嘟嘟,杏眼小鼻,可可爱爱。
卫韫给她随便扎了条辫子,这样整体看着像个正常人舒心了很多。
“给……”卫韫拿出糖包里的霜糖,递给了她一颗。
“这是什么?”望舒一脸茫然的问道。
“这是糖。霜糖!很好吃的,你吃吃看!”卫韫看着手里的白色的方块糖果说道。
“霜糖……”她小心翼翼地拿着放进了嘴里,细细品尝着。
“怎么样,好吃吗?”这是我花了好几个碎银子买的!卫韫骄傲地说道。
“呕……呕……”望舒不知怎么的就把糖吐了出来,一直在干呕。
“你怎么了?这……怎么吐……这是糖没错啊!”卫韫看着她的样子,心里不明所以。
“嘴里……好奇怪……这个味道是……什么……”她看着卫韫说道。
“这是甜啊……”卫韫说道。
“甜?甜……原来这就是甜……我还以为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她好像很久没吃了……不,她没吃过甜的……
“是不好吃?”
“不是!很好吃,我……我还想再要一颗,可以吗?”
“你若喜欢,这一袋都给你吃了!”卫韫把糖袋递过去道。
“都给我?这……可以吗?”望舒有些诧异地看着卫韫。
“可以!拿着吧,我还有酒呢,我只要有酒就满足了!”卫韫摸了摸身侧的酒葫芦。
“谢谢……”她接过那包糖袋。
“不客气,你多吃点,吃糖会变漂亮的!”卫韫用手作花放在下巴处笑笑着说道,身后的阳光肆意的打在她的脸侧上……
“好……”望舒心里突然变得很奇怪,她好像在卫韫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她从未拥有过的温暖……
本来卫韫是要一早离开的,但是现在多了一个人,她也不能什么都不顾及人家。大约快是晌午了,卫韫准备去河里抓几条鱼来烤着吃。
“长婴!火烧起来了。”望舒在河岸上对还在河里扑腾着的卫韫喊道。
卫韫拿着一根木叉在河里,转身跟后面的望舒说道:“好!马上,我快捉到了!”。
终于又叉住了一条大鱼,卫韫高兴地跑了回来。
“哎,叉到了叉到了,是条大鱼,可肥了!”卫韫高兴不已,满脸都弄的是水!
她们把鱼穿肚架在搭成斜十字的两个木架上,下面是望舒刚刚才生好的大火,卫韫用手慢慢地转着烤鱼。
望舒坐在一旁看着,突然她突发奇想到了一个“更完美”烤鱼的方法!她跑去找了一些没人要的竹子和树干,卫韫看着她跑来跑去的也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个什么。
也没过多久望舒就做好了,长长的顶个“帽子”,有点像个“竹杖”,上面那个“帽子”是树枝做的圆形扇,圆形的边缘是五六个竹片,望舒把“竹杖”固定在烤架的一侧,有竹片的那头放进了河水里,在中间再搭了一个斜十字架,卫韫慢慢的才看了明白。
望舒也太奇思妙想和心灵手巧了吧!
只要河里的水不停的流着,水就能推动“竹杖”的“帽子”旋转,继而使烤架上的鱼慢慢的不停的转动,她们也不用一直费心盯着鱼烤怕鱼不小心给烤焦了。
卫韫心里莫名对望舒产生了一种佩服之情,要是她她可没这么心灵手巧!
鱼被烤得金黄香脆,看着就让人馋涎欲滴,俩人大快朵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