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山寺的主持是一位得道的高僧,至少看起来很像。
李延君两人把随从留在了门外,只身来到大殿里面上完香之后,跟那位很像得道高僧的得道高僧聊了起来。
“施主有何所求?”得道高僧白白的眉毛都快垂到下巴了,闭着眼睛问道。
“你好”李延君微微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得道高僧和昭妤同时愣了一下,同时不太习惯这种打招呼的方式,不因年龄身份,极其平等的感觉。
昭妤没说话只是愣了一下,得道高僧却睁开眼道:“施主跟我佛有缘”。
“何为缘?”
“因缘而有果”
“听不懂”
“…………”
“…………”
得道高僧闭上眼睛再不说话,李延君对昭妤笑道:“走吧压寨夫人”。
姑娘莞尔一笑,便跟着他往外走去,李延君笑道:“这些和尚一天到晚吃饱了撑的要成佛,却不知放下佛才能成佛,可是放下了佛,成不成佛的又无所谓了,所以这特么是一个悖论”。
“施主请留步”得道高僧又睁开眼挽留道。
“怎么了?”李延君笑道。
“不知施主可否跟贫僧讲一讲佛法”
“呃……”李延君看着他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样,或许自己穿越的事他能看出来,毕竟都属于玄学范畴。
李延君想了想便转身来到蒲团上盘腿坐下。
李延君道:“大师可知我从何处来?”
“从来出来”
“来处在何方?”
“冥冥之中,轮回之所”
“????有门”李延君心喜,便又急忙问道:“大师我还可以回去吗?”。
“一切有为缘法,缘之所起,法之所生,无处不可去?”道德高僧一脸神秘道。
“大师可不可以说的清楚点?怎么回去?”李延君着急的问道。
“施主若放下心劫,便是彼岸”
李延君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当下问道:“大师,我来的那个地方,叫什么名字您知道吗?”。
“自是知道的”
“叫什么?”李延君前所未有的激动的问道。
“心间”
“我去你马德,老子跟你问路,你特么跟老子猜字谜,死秃驴,我打……”李延君轮起拳头对得道高僧一顿毒打。
在旁的帝姬昭妤,原本淡然的脸上,此时却笑的前仰后合,一边笑一边拉着他道:“哈哈哈哈,你老是觉得自己是从另一个世界过来的,这本来就搞笑好不?李太极他们也都是哄着你相信你说的话,你还真把做的梦当真了?哈哈哈,你也太可爱了,哈哈哈,哎哟,不行了,笑的,我,哈哈哈,腰疼”。
两个本来都是那种波澜不惊的人,但相遇后却总是啼笑皆非。
四月的天原本也比较淡然的,或许是因被两个人带坏了,所以也善变了许多。
本来晴朗的天空,当两人出门后不久却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偶尔一阵微风吹来,使得凉意铺满了心扉。
幸好随从们都带了伞,两人各自打着油纸伞,走在绿意盎然的山中小路上,两人有说有笑的说着彼此这几年所经历的事情。
偶尔眼神碰撞后都装作若无其事的看向远方,远方山峦起伏中有绵延的山谷,山谷里被树木铺满,仿佛清新了整个世界。
有时候世界很大,是因为心很小。当心变得豁然开朗后,目之所极,即是世界。
不知不觉,两人都饿了,在刚好路过的亭子里,铺开垫子,分食着彼此随从携带的干粮。李延君这边带的多是肉干,而昭妤那边全是点心。互相吃着对方的食物,既是互补又是互不越位。
吃完饭两人一起下山。
途中
“你知道我是从另外一个世界来的”
“哈哈哈,嗯”
“或许你不相信,也或许那真的只是我的一个梦,但是梦里非常真实,真实的我深爱着那个女人,爱的无法给任何人留下位置”
“嗯,然后呢?”少女脸上的笑容慢慢的变的淡了些。
“意思是,我可能不会爱上你”李延君坚定道。
少女释然的笑道:“我从一开始就告诉你,我们这类人的婚姻不是自己能做主的,甚至不是某一个人做主的,是根据形势走的。跟谁结婚都是一样的”
“嗯”
两人长久的沉默下去。
但两人都是看破了虚伪做作的人,他们自信到不需要表面的东西来遮蔽自己的想法。
所以想到便问了出来。
“你不喜欢我吗?”少女疑问道。
“你很美,而且跟你聊天也很舒服,我们的性格也非常的契合”
“嗯,那就好”少女的眸子格外的明亮。
“那…………”李延君也很想问一下,虽然不存在男女之情,但动物的天性使得雄性在雌性面前,不想让对方觉得自己不好。
“你猜”少女有些坏坏的笑道。
时间是一切的良药,虽然有些伤无法愈合,但是可以让人习惯。
回到寝宫的李延君躺在床上,双手放在脑后,看着纱幔。左边是一个模糊的温柔身影,右边是一个清晰的淡然少女。
直到不知何时的睡去才结束了这场纠结。
等到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窗外面阴森森的,似乎昨天的雨下了一夜。
刚想起床,便觉得头痛欲裂,浑身无力。便含道:“英子铭”,虚弱的声音微不可闻。
此时李延君才知道自己病倒了,不知是因为身体淋了雨,还是心里溃了堤。
外屋正在洗毛巾的英子铭听到一点点声音,急忙稍微拧干毛巾后,拿在手上就跑了进来。
看到李延君醒了,便惊喜道:“殿下,您终于醒了”,话音刚落,眼泪便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李延君看着泪流满面的太监,忽然觉得自己是如此的自私,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只给自己活着的。
那些身边自己并未在意的人,却无比的在意着自己。
如果每个人都是一棵树的话,他李延君的枝枝蔓蔓仿佛都被他剪掉了。不论这些年他做了什么,这些人和事都不曾真正的走进他的心里。
而此刻无比虚弱的自己,虚弱到一个稚子都可以置自己于死地的时候。他才看到了自己的枝枝蔓蔓。
于是他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似的,气色仿佛都好了许多。
虽然面色依然苍白,但是眼神里已经有了人的倒影,他笑着说道:“这么些年才发现,你鼻子上竟然有颗痣呢”。
英子铭忽然觉得自家的殿下变了,原来的殿下眼睛里仿佛永远在看着三十三重天外。
自己一度以为,殿下就是天上的神仙下凡的,每当他发呆的时候,便是想念天上的生活了。
但此刻,殿下犹如神明扫视人间一样,而第一眼便是自己。
当年的小太监已然长成了如今人人奉承的大人物,但在此时依然受宠若惊。
“殿下,您饿不饿?奴才给您把帝姬大人亲手熬的老母鸡汤给您端过来吧?已经熬了五次了,今天这次的汤,您终于可以喝上了……”。
听着英子铭絮絮叨叨的说着话,他笑道:“那你去端过来吧,顺便把帝姬叫过来”。
“哎,对了殿下,王上说等您醒过来,第一时间告诉他”
“你看着办吧,他愿意来就来吧”
“是殿下,我先给您端汤去”。
说完英子铭便往外走,还没把汤端过来,而昭妤却来了。
再见她时,原本吹弹可破的脸上长了一颗痘痘,脸色也不如之前红润。
李延君笑道:“怎么一天不见你就长了痘痘了?”。
她没说话,只是仔细的看了看他,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有伸出三根手指,轻轻地搭在了他的手腕上。
沉吟片刻后道:“一天?你已经在床上躺了五天了”。
“呵呵呵,我说怎么浑身没有力气”
她搭完脉道:“都差不多好了,慢慢养一养三五天便可下地了”,说完便起身。
李延君怕她要走,便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虽然没有什么力气,但她也没有挣脱。
只是略微有些惊讶继而有些害羞的道:“我去给你煮点温热去火的药”。
“哦”
等喝完了鸡汤,又和了一口昭妤熬的药,李延君沉沉的睡去。
而此时的走廊上来了一位三十多岁的贵妇人,她就是当今秦王的王妃。
王妃出行,众生避让。
中门大开之后,一股子冷冷的清风裹挟着几许寒意,扑面而来,李延君沉睡的不禁打了个哆嗦。
英子铭不敢置喙,只好从旁边衣架上拿了件大衣,盖到了李延君的身上。
“大胆,王妃驾到,你竟然敢起身?来人啊,把这个不尊王妃的奴才拖出去丈毙”。
有时候,恶毒的话并不是出自真心,只是为了表现自己,但世人并不在意人的内心究竟如何,只会根据人的行为而赋予其本性。
李延君迷迷糊糊的听到了一切,尽管他知道说这话的人,不过是这位王妃借她人之口而已,但依然很生气。
刚要张嘴,便听到头顶一声淡然的声音道:“王妃娘娘息怒,英公公也只是担心君殿下会着凉,护主心切,还望王妃娘娘息怒”
“既然帝姬为他求情,便饶了他罢”王妃红唇轻齿道。
“谢娘娘恩典”英子铭波澜不惊道。
不知道为什么,秦王妃无比的讨厌这副淡然的表情,但跟那人有关系的所有人都是这副令人厌恶的表情。
但也不好发作,只好用厌恶的表情道:“本宫听说王子君,昏迷了五天,今日里转醒了,不知用了什么方法醒来的?”
“回娘娘,五天前殿下回来便睡了,第二日奴才便发现殿下并未如往常一样醒来…………”英子铭事无巨细的复述着,但是却被秦王妃打断。
“说重点”秦王妃不耐烦道。
“是,娘娘,这期间,奴才只是给殿下喂些水,还有就是帝姬大人喂殿下亲手熬的鸡汤”
“就没吃其他的?你想仔细了,漏一点,你便会被丈毙”王妃怒道。
“回娘娘,确实没有吃其他东西,殿下齿关紧扣,只能喂些汤水”英子铭依然一副淡淡德表情。
“这里面就是鸡汤?”王妃指着桌子旁边的钵子问道。
英子铭点头称是。
王妃便示意下人,把鸡汤端走。
迷迷糊糊的李延君被吵的清醒过来,刚好见到昭妤给自己熬的鸡汤被无礼的端走。
一般情况下他是可以理解一位母亲因为自己儿子每天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只能通过管道一点一点的喂食。
那种痛苦中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慢慢绝望,他完全可以理解,也大概能想象到那种痛彻心扉而后麻木的感觉。
但此时此刻,他无法控制的自私了起来,他心中只有自己的感受。不想理解别人。
于是他便从枕头后面抽出了他的佩剑,顺势往王妃头上砍去。
被突然而来的死亡笼罩心间的时候,王妃被恐惧束缚了手脚,一动都不能动。
但王妃身后的一个干瘦的太监却一把便抓住了剑刃,鲜红的血液如一条细线般的,垂到了地上。
王妃看着这鲜红的血液才忽然回过神来,便越发狰狞的指着李延君。
忽听得身后一声怒喝:“你放肆”。
秦王站在门口看着寝宫里的几人,威严的目光凝视着所有人。
最先松手的是那个空手接剑刃的太监,他觉得,既然大王都到了,李延君便不可能再动手。
但是他忽略了李延君从在那个世界出生时就有些神经质,要不然也不会在一次行动中杀了歹徒一家,直到遇到了那个姑娘,他才心里平和许多。
离开她之后便爆发了一般,动则杀人。虽然又有一个巧笑嫣然的姑娘来到了他的世界,但是毕竟时间太短,抚慰不了他从灵魂里的戾气。
于是,那太监松手后刚跪下,李延君的剑便又挥了过来,在秦王的怒吼中,帝姬昭妤的惊讶中,英子铭的不知所措中砍了上去。
剑划开了贵妇人白皙的皮肤,鲜血如同被风吹落的花朵,飘散在了空中。
剑刃极其锋利,锋利到王妃一开始只觉得自己的脖子凉了一下,继而巨大的疼痛轰的一下撞击到了后脑勺,让她直接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