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现在能动了,但我劝你别想着逃跑。”唐舜风阴沉地提醒道,“以你的本事,顶着我的身子,在这京城大庭广众之下晃悠,比这里还要危险。”
“跑?”大海愣住,心想,“要不是你提醒,我还没反应过来我能动了呢。”
他带着些许忧伤,又带着些许无奈道:“你不用威胁我,你会轻功,速度远胜于我,我想跑也跑不掉啊。”
唐舜风听了,拿来一条绳索,就要捆住大海。
“唉?怎么要捆我?”大海问道,“你不是有个灵术可以让我昏昏欲睡的吗?”
“这样更方便,而且,那也需要消耗灵力。”唐舜风语气平淡,好像只是在跟人商量怎么固定一袋大米。
大海听了,决定放弃挣扎,任由这个小男孩儿把自己捆了个结实。
“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任何无谓的抵抗都只是在慢性自杀。”大海心中总结道,“如果还有精力,应该等待机会,用在更有把握之时,这个时机绝对不是现在。”
“不错,人贵在有自知之明。”看见大海一动不动,唐舜风面带嘲讽地说道。
若要是之前,他这么说倒也正常。可现在他换上了一个八九岁小孩儿的身体,就古怪异常。
“这真是顶着最单纯的外表,说着最腹黑的话啊。”大海在心中狠狠吐槽了一句。
然而,令大海意想不到的是,更加腹黑的还在后头。
唐舜风仔细检查绳索,确认大海绝对动弹不得后,开口说道:“你刚才说的也不对,易灵之后,各自大体继承的是原有的灵力修为,以及新身体的体术修为。”
“哦,灵力跟着灵魂走,体术跟着肉体走,这也合情合理,所以呢?”大海极力运转思维,没能一瞬间听懂唐舜风的意思。
“体术?”大海歪着脑袋,似乎找到了哪里有不太对劲之处。忽然间恍然大悟,喊道:“体术?!”
“哼,”唐舜风阴邪一笑,嘴角差点没歪到耳根,“你现在继承了我之前的轻功,虽然不会步法,但速度绝对在我现在这个八岁男孩儿之上。你刚才,是能跑掉的。”
“我!”大海实在忍耐不住,只想一头扑向这个阴阳怪气的小男孩儿,可刚一动身便摔了个跟头,绳已绑牢,木已成舟,逃不掉了。
接下来约莫一柱香的时间,大海又看了一集聪明的一休哥。
唐舜风再次打开灵思:
计划二出现意外,现在实行计划三——
1.需要让毕观去控制住跑掉的阿木,也就是大海的身体,以防生乱;
2.自己意外变成小孩儿,实际的影响是回庞府带大家走人这一步比较麻烦,需要向庞子贵自证身份,需要秘密进府,不引起注意,但并非无法做到;
3.原计划其他部分可以暂时不变。之前向皇帝禀告过我要去紫雾湖静养修炼,准备易灵。现在正好带假大海去紫雾湖,杀死他抛尸,伪造成我的尸体。时间不紧,还有一个月。
思考完毕,唐舜风睁眼,留书一封,告知毕观捉住阿木即大海原来的身体等事,便带走了捆成粽子的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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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雾湖中,忘尘亭内,十日之后。
唐舜风的计划再次落空了,这已是他的第三个计划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次计划会卡在杀死大海这一步。
对方身体虚弱,精力亏空,最重要的是,还被麻绳紧紧捆住了。
当然,因为需要把他完全伪造成唐舜风自己的尸体,还需要让尸体带有属于唐舜风的灵力,且不能流露一丝自己的灵力。
否则,随便哪位暗阁的灵士,便能一眼看出,这尸体不是唐舜风。
这便导致了杀死他的方式比较苛刻,直接用刀刺死显然不行,因为这样他死去时,必然带着自己的残存灵力。
而死人是无法和外界进行灵力交互的,这时候想要祛除他的原有灵力,或是灌注自己的灵力,就都办不到了。
唯一可行的杀法只有灵力威压,没错,就是大海五岁时,唐舜风对他使的那招。
这个灵术的本质就是两方灵力一比一对耗。唐舜风灵力高于大海,所以会先完全消耗掉大海的灵力,最后阶段,唐舜风的灵力会有一小部分停留在大海体内,正好符合要求。
当然,让死人带有灵力的方式也不是绝对没有。夺舍类的灵术可以让整个灵魂进入他人身体,死人也可以。
唐舜风会的易灵术就可以算作夺舍类灵术的一种。
但是一般不会有人选择夺死人舍,因为肉体的完全死亡,会带来灵魂脱落,脱落于空气中,很快便会飘散,灵魂随之死去。
所以除非有办法让肉体起死回生,否则进入死人身体的灵魂,无异于自杀。
唐舜风自然不会采用这种方式,更何况,他的灵力已经在之前的易灵中损耗大半,再也无法支撑第二场易灵了。
易灵乃是禁术,奇诡异常,按照自唐成开始到唐舜风为止的几十年的研究成果,灵师的一生,只能进行一次易灵。
也就是说,唐舜风给自己易灵了一次,便不再能帮皇帝易灵。
“一生一次”这个研究成果,皇帝老儿也一清二楚。而因他年岁已高,想再找到一个天赋达到唐舜风水平的孩子,从小修炼到可以易灵的程度,势必又要几十年过去,他绝对等不了了。
唐舜风就是他唯一的机会。由此可见,如若皇帝查明唐舜风已经把易灵的机会用在了自己身上,会作何感受。
唐舜风此刻的处境,可谓岌岌可危。
而由于计划第三次被打乱,他不得不开始又一次的灵思:
此时的我有两个选择——
1.杀了假大海,抛尸在此,然后回庞府带大家逃跑。皇帝发现这个外貌和我相同的尸体后,暗阁灵士很快能探查出这不是我。因此皇帝会知道我把唯一一次易灵的机会用在了自己身上。震怒之下,不惜一切派人追捕我全家并且杀之而后快。
2.直接逃跑。带走假大海或干脆毁尸灭迹,这样皇帝无法知道我已经易灵。但因为承诺皇帝老儿一个月内要给他易灵,所以最多一个月后,他必然会发现我逃了。此时,他会比第一个选择的情况更加不顾一切想抓到我,因为他认为抓到我就有希望继续给他易灵续命。
两个选择都是死路一条,唐舜风的思路进入了幽深的死胡同,“真的,没有第三种办法了吗?”他心中急切自问。
大海见他脑门上青筋暴起,又惊又惧,心道:“好家伙,这人大概是在想用什么办法弄死我吧……”
一动大脑,大海却忽然有种神清气爽,思路澄澈之感。
此刻的唐舜风正一筹莫展,微微睁开了双眼,神情复杂地看着大海。
他十天前开启易灵,已是灵力消耗大半,又连续十日灵力威压,已经十分虚弱。这种情况下,他反复催动灵思,显然有些吃不消,只想稍加休息片刻,恢复灵力再做打算。
可这一睁眼,他又有了一个惊讶发现!
“你到底是谁?”唐舜风开口问道。
这还是大海被他拖走之后,他第一次对大海主动发问。大海顿时有了一种被正视的感觉。
灵力威压刚刚接触时,大海还恐惧而虚弱,但这一会儿不长的功夫,他却感到神智恢复极快,没来由的感觉心智清晰、坚定和勇敢。
他开口回答道:“信不信由你,我就是大海。”
而唐舜风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异常,从灵力威压结束到现在,大海的灵力恢复速度,超过自己不是一星半点,简直,到了令人惊惧的水平。
大海看向精力不济的唐舜风,越发从容了,心道:“稀里糊涂被你诓但这里,我才是应该提问的那个吧。”
大海正想发问,还没组织好语言,只听对方说了一句:“等等。”
“等等?等什么?”
“等我想好下一步的计划,才能确定你有没有被回答的价值。”
“我了个去!”大海再次体验到了这种不被尊重感觉,在心中咒骂道:“无冤无仇,被你弄到如此地步,我穿越穿到你这种亲哥,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唐舜风说完话,哪肯再看大海一眼,盘好了双腿,又又又一次闭上了双眼,再也不理睬外界的任何变化。
只是这一次,他没有直接进入灵思,而是先沉静冥想,吸收灵力,等待灵力积累充裕,才徐徐进入灵思。
花费相当长的时间后,唐舜风睁眼了。
大海张口便要发问,只见堆放小手一挥道:“再等等!”
“还要等?!”大海嗔怒一声道。
只见附体八岁小孩儿的唐舜风,伸直盘坐了十日的双腿,揉了一揉,又是面带复杂神情地凝视了大海一眼,然后,一溜烟儿跑了?
“我!”大海此时早已气得说不出话来,他动也不能动,只能远远看着那“孩子”跑远,“不是说体术跟着身体继承的吗?他怎么跑得还是这么快?”
半日过去,就在大海认为唐舜风准备将他曝尸荒野的时候,那“小孩儿”回来了。
不仅回来了,他手里还拿了一袋野果,两只兔子,以及,一堆草药。
小男孩儿走到大海面前,拿起一枚野柿子,塞进大海嘴里,请了清嗓门,冷漠命令道:“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