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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上苍会恃强,山火也凌弱

弱肉强食风披靡,潜移默化成法则。

成精的冰草扎根松树洼,面对身旁苍劲高大的松柏,自己却显得那么弱小,努力根串成长,在不断壮大自身的同时,也在一年一年的风霜雪雨中,记录着生命惨遭不幸的历史。

顶天立地的苍松翠柏,借着高高在上的优势,占有了阳光;凭着根深蒂固,霸有水分养分,冰草却无法抗衡,它也见识了强者的优势!

一次一次的雷电,引发扑燎燎的火苗,遍地蒿草化为灰尽,冰草呜呼哀哉!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来年春回大地,春风唤醒根生草芥。新出土的冰草发现松柏依旧苍劲,不仅没有毁灭,而且更加苍翠,冰草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山火专拣弱小者烧?

又一次雷电袭击,引燃了对面一片针茅,这次冰草侥幸避难。火势漫延至松柏附近,一阵瓢泼大雨浇灭了山火。

“哦!原来火势燎原,最先杀灭的是弱小,遇到强势,自有上天泼洒救援!”冰草初始明白。

又是一年春回大地,百花吐艳,万木争春,冰草也不示弱。生得嫩嫩绿绿,欢天喜地的长着。不料有一天,牧童赶着几头牛放牧,鲜冰草被一头牛一舌卷入口中,临根掐掉。

这年冰草想了一个对应办法,生出地面时,给自身长了一身细小的毛刺,以对付食草动物。

然而长得正旺中,从黑石沟来了一群野马,又被众野马坚硬的蹄子踩了个稀巴烂!

“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好不容易来到了仙山,咋还是这命运。是弱势群体就真的改变不了命运吗?”冰草有些愤世疾俗。

杆不硬,草不劲,永远是践踏的层次。冰草不知道松柏如何就生的那么高大伟岸,彪彪赫赫,连山火让七分,没有什么动物敢去碰硬。

“要生存的有模有样,就得像松柏一样巍然屹立,否则,永远难出头草地。我得把根伸进松根,讨得生存之道。”冬眠中的冰草暗忖。

冰草生有伸根茎,根串力很强,于是一节一节地努力向松树下面钻去,根尖扎进了松根,便有一股松香味,努力吸取松树精髓!

冰草从根本上作努力的同时,茎叶自在不遗余力。暮春已长出尺把个头,它除了防卫御敌之外,对世间也认真仔细起来,谨慎体察着万物万象。

这天日照当头,阳光和煦。有一老一少两个人从松树洼经过,自东向西而行。

老者身着一身灰布长袍,形容消瘦,掖下夹着一捆青葱,手里拖一条木棍。少者衣衫褴褛,伤痕满脸,额头上包扎着布条,一根木棍子上挑着包袱,垂头丧气地跟在老者后面。

少者哭丧着脸道:

“这东市又不是那刁头家私有的,他不让我卖葱也就罢了,凭甚打人?”

老者放下掖下的葱,倚树而坐,拿出烟袋装了一锅子旱烟,用两块火石敲击生火,点燃后吸了一口,喷出两鼻孔烟雾,说道:

“凭甚?凭势,人家有势,有靠山,谁敢动他一指头。前些日子卖山芋的那小伙子,没势还和那刁棍儿拼,到头来,还不是白白送上了一条命。”

“这世道那有穷人的天下,到了西市,不见得没有市霸恶棍?”少者忧心忡忡地说。

老者长长叹了口气道:

“走一步看一步吧!上帝造物时就造出了强弱、贵贱、高低层层次次的,生在那个层次就得受着。你看这一路过来,多少花花草草,被踩在了脚底下,你再看这棵大树,谁能踩到它的头上去?”

“爹,让我去学武功吧?我不想老让人踩在脚下!”少者显然有些不服。

“孩子啊!忍是一种生存技巧,要懂得忍!心胸放开阔,要懂得容!这是穷人的出路。势孤力单,有武功又有何用啊!”老头儿抚摸着少者受伤的头,抬头看看太阳,一脸迷茫,两眼无奈,长长吐口气叹道,“虽说河有九曲八湾,人有三回六转,可我们的转机在哪儿?”

“噢,原来同是人类,也存在强悍如松,弱小如草的悬殊啊!”冰草暗忖。

少者解开包袱,拿出些干馍,两个人下着青葱吃了起来。吃着,那少者又说:

“爹,你说人有三回六转,真的有来世吗?如果真有,下一世我一定要看准了,投胎到王侯将相、豪门贵族之家,那般才不会受人欺凌。”

“要投在贵胎,那你就看你的造化了!”老者说着,在树杆上磕了磕烟锅,收了烟袋,“走吧,谁愿投身到卑身贱骨之家,身不由己,看造化了!”

冰草闻得两人说投抬转世的话,待听如何投胎转世,两人却起身走了。

二人刚走出不到两箭之地,只听得一阵风掠过,猛生生从林子里窜出两只老虎。

两只饿虎一声吼叫,扑向二人。

“哎呀!”

少者一声尖叫,甩掉包袱绰起木棒指向迎面扑来的一猛虎,老者将一捆青葱砸向另一只虎,可怜两人那里敌得过饿虎扑食,没得挣扎几下子就被虎啖了。

“可怜哪可怜,生来弱不禁风了,何偿不像冰草,时时处处是敌。”冰草不禁暗寒。

冰草在松树洼见得动物厮杀多了,见人在老虎面前,却是那么脆弱,这一幕让冰草见识了:

“诸多牲畜被虎食,本以为人是动物之王,不料人也是饲虎的一员!”

莫非虎是动物之王,转生成为虎是冰草的愿想!

盛夏,冰草终于开花结实了,这下可繁衍众多的后代了。就在冰草暗自庆幸之时,又被一群飞鸟啄掉了实穗,冰草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仍遭不测后,冰草想:

“这就是人说的,一忍再忍的下场吧!”

冰草疯狂地发展根系,花费了数年功夫,伸根茎在地下延伸数万米,毛根伸进了所到之处的所有植物根中,吸取百草万木之精髓,精气神更加旺盛。

冰草伸根茎狂欢地四面延伸,松树洼却又遭劫难。

大量鼹鼠侵入,将地面沙壤翻腾得如得了牛皮癣一般,给野草造成了毁灭性灾难,连灌木小树也未免于难,冰草自然被鼹鼠咬根嚼茎,碎尸万段。

所幸冰草具有非凡的再生能力。

尺节寸段的冰茎依然顽强生长,并没放弃四方延展的努力。很快又在松树洼漫延开来,成片的冰草,形成了群体效应。

冰草历经千百年的生生死死,算阅尽世间苦寒辛酸,看清生存的险阻艰难。千年累积的精气,百年不懈的努力,根串四野,吸附百草万木中精髓灵气,又改变了草性。

冰草不再结籽繁衍,变为纯根生,主茎如竹一般,初露嫩芽如同箸粗细的尖锐锋芒状,牲兽再也不敢肆意践踏!

又一日,一头雪豹逮着一只梅花鹿,拖到冰草丛中大吃。

“嗖!”

只听一声飞箭,妙妙儿射在豹子眼中,豹子应声惊起,用爪子挠箭。

只见一个高大伟猛的汉子,从高耸的松树上腾空而下,按住豹子头连捅数刀,然后一掌砍去一根茶杯粗的小树,砍掉枝梢,一头挑着豹子,一头挑着梅花鹿,一摇一晃地下山了。

一滩豹子血和鹿血浸入冰茎,冰草又采集吸附了动物的灵性!

后来阅历一场战争,冰草脑洞大开!

这年初秋,两伙人在松树洼交战。

一伙人绳束长发,腰缠兽皮,手持木棒斧子,背挂绳索弓箭。仓惶蹿入谷中,甩起绳端的挂勾,勾在树枝上,飞也似地爬上了树,一部分隐藏在林子里。

一个手持斧子的汉子,发现了尖如箭的冰茎主杆,惊喜的叫道:

“快来呀,这儿有天生的厉箭,还愁箭不够用!”

喊着便疯狂地一支一支地砍了去,已经潜藏起来的人,应声跑出来,一气砍下冰茎杆做箭用。

一会儿,一伙人骑马追来,这伙人身着盔甲,手持大刀长矛,向树林内逼近搜罗。

“嗖!嗖!嗖!”

忽听得箭如雨下,只听有人喊:

“有埋伏!”

顿时马嘶人叫,一片混乱。乱箭之下,人仰马翻,死的死,伤的伤,一部分活着的,只听马鞭抽的响,飞起一片尘土,消失在山下。

那伙人见骑兵远去了,都跳下树,钻出林子,收缴了死者的兵器、盔甲,骂骂咧咧地下山去了。

冰草又见证了人的残忍与野蛮,拿性命当儿戏。

冰草被砍去了硬枝,认为自己终于成有用之材,被人当箭使,去杀人,又为之悲哀。得不到人类的重用也罢,但绝不充当这种角色!

次年。冰草收了坚硬而粗壮的尖茎,复又长出结穗茎。

冰草悟透了,动物之中,还是人狡猾,不光会说话,还会使用工具。要投胎转世,还是做人比较把稳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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