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醒来,地上有纹余胡乱裹得毯子,再看张毅已经从卫生间里出来了,
“你醒了?”张毅看起来很尴尬,“昨天多谢你。”
“没事儿。只不过你今天得送我上班,昨天陪你,脖子落枕了”纹余笑道。
“噢,那,那当然没问题”他一脸歉意。
纹余让张毅骑上她的自行车去送她,路过那家礼品店,纹余似乎看见灯还亮着,由于清晨飘着一层薄薄的雾,纹余不敢确定。
车子晃晃悠悠很快到了工厂,纹余跳下车,看着四围说:“这里打不到车,你还是骑它回去吧,晚上再接一下我”
“那,你几点下班?”张毅道
“五点半”纹余小声嘀咕道:终于不用加班了。
“你上班吧,就走了,晚上按时接你。”张毅晃了晃头,一脸温柔。
纹余所在的车间,车间主任是个中年男人,来这里打工的都是些中年妇女,失业的大妈,要不就是年轻些穿着俗气的农村丫头,厂子里里外外,像纹余这样的大学毕业生特别少见。
主任也姓李,斯斯文文,不是个整天吊嗓子穿冒牌西服领导,纹余对他很客气,他也很照顾纹余。
今天李主任交给她一样东西,是公司的一份内部报表,希望纹余能抽空帮他做一做。他实在对这些头疼极了。纹余笑着说好,拿过文件夹,粗略翻看了一下,一叠纸掉了出来,纹余从地上捡起来,发现纸张扉页上还用透明胶带粘了一张光盘,像是录制的歌盘,纹余问道:“这是什么?”主任拿来看了好一会儿,“不知道啊,这不是我的东西”
“可它明明是夹在这里的啊”
“哦,哎呀,反正不重要,你帮我丢掉吧”主任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胡乱答应着急速转身跑了。
纹余也没多想顺手收在包里,快到下班时间了,也许张毅已经在外面等着呢,纹余急忙跑了出来,张毅果然在工厂外等着。他没抽烟,只是静静地看着夕阳,场面唯美极了。
“嗨,想什么呢?”纹余把包放到车篮里。
“没想什么”张毅又说道:“辛苦吗?”
“还好,今天不怎么累。”
纹余继续:“今后打算干什么?想好没?”
“不知道,没想好”张毅漫不经心回答着。
“我记着你喜欢拍照片的。”
张毅心里咯噔一下,自己打小就喜欢拍图片,而且很奇怪的是他对画面有特殊的感受力还有掌控力,他能在画面里找到自己喜欢的气息。张毅这几天和纹余相处,在她的气息里总是混杂着许纹纹的味道。
张毅径直把纹余送到她家的楼下,他其实很想上去,他对纹余并不排斥,反而越来越喜欢和她在一起,毫无压力,许纹纹也是这么的调皮,围着他转。只不过那是早些年的许纹纹,和妻子结婚的这几年,她似乎像变了一个人,很温顺却不调皮了。说不出那里别扭,总觉得不像真正的许纹纹。
纹余叨念了一路,还在说:“我认识很多的杂志编辑,你可以拍漂亮的图片给他们看,这工作多自由,还能出去玩。”
“嗯,我想想吧。”张毅心里大骂自己,许纹纹才走了几天,怎么对别的女孩这么眷恋呢,真是混账,亏你还信誓旦旦的说你只爱她一个人。
纹余对这栋楼的恐惧与日俱增,每天回家都感觉是进了另一个时空,好像在这个时空里,她还有另外一个身份。纹余敏感的嗅到这些天与以往任何日子都不同,或是她曾经真的很平静的深爱着一个人,他也爱着她,突然有一天,她闯进了另一个时空,以另一种姿态生活了好几年,现在她突然又回去了,她是该热泪盈眶还是破口大骂。总之这感觉就是像有什么事儿要发生,迫不及待的。
纹余是个细心的人,她很快发现这里有什么不一样,卧室客厅的陈设一如平时,只是好像几天没人住过了一样,电视机上有一层薄薄的灰,不仔细看的话很难发现。纹余翻看床底,只有几个搬家用的破箱子,根本就没有什么裹着假发的塑料袋,纹余倒吸一口冷气,这不是她的家!她快速把门重新锁上,跑了出来。她跑到街上,街上很空,想必是都是去广场看表演了吧,听说今晚有肚皮舞,还有几个人妖,小县城的人没见过那类人,都好奇去了。纹余晃到那家礼品店,店主真的是一个年轻女孩,见纹余进来,热情的打着招呼。
“美女,你要什么?”
“哦,我随便看看,这店好漂亮啊,这是你自己的?”
“不,这是老板的,我只是来打小时工。”
纹余诧异道,“这里的老板是男的还是女的?”
“男的,挺年轻的。”
纹余看到了礼品店的角落里,堆了一堆假发,“这假发怎么不摆出来?”
“哦,他不让我收拾那里,让我只负责收钱就好”
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纹余瞧见那里的假发很像曾经躺在自己床上的那顶假发,她还摸过它。柜子底下好像还有套假发的黑色塑料袋,纹余想用脚把它踢出来看个明白。
“美女,你到底想要什么?”女孩见纹余没有想买东西的意思。探过头来。
“噢,我,我只是想看看”纹余连忙收住脚,随便拿了个东西就去付钱。
“这里是二十四小时营业吗?”
“您开什么玩笑,这儿又不是KFC,我八点下班,锁了店就走,除非老板要来,他有时会在这里呆到很晚。”
“哦哦”纹余小声应着,这家老板到底是谁,难道他就是那个塑料人?纹余快步逃了出来,如果猜想是真的。今天他不可能跟自己回家了吧。
有谁会这么无聊,开这种低级的玩笑。那个年轻的男老板吗?!自己也并没有跟谁结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