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是国庆了,冰绿说她要回家看她的父母,国庆假期很长,我有三个选择,在宿舍里学习,陪她回家,或者回北京。
我想了好久,最后决定陪她回家,我很想见见我未来的亲人。
我们买了很多东西,冰绿应该是个孝顺的孩子,平时她自己舍不得花钱,但是对自己的父母却很大方。
八十年代,出租车行业流行了起来,我很喜欢坐出租车,因为只要挥一挥手就可以上车了。
冰绿想坐大巴回去,可是我想坐出租车回去,因为我并不喜欢坐大巴,大巴又挤又吵的,再加上明天刚好国庆假期。
“出租车太贵了,我们还是坐大巴吧,反正也就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你就忍耐一下,好吗?”
“上个月我还有些生活费没有用完,足够我们坐出租车了。”
“这怎么行呢,是你陪我去,当然要我付钱啊,你远道而来,身上有些存款是好的。”
最后我还是妥协了,因为我不想让她失望,更不想让这些小事来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
我和她紧靠在一起,果然不出我的所料,今天车上又挤又吵,有挎着水果篮的,有带着装修工具的,有背着包的学生……
他们用方言激烈地交流着,吴侬暖语和北京儿话还是有很大差别的,我什么也听不懂,这种感觉就好像有一群蚊子在我的耳边飞。
冰绿好像很适应这样的环境,我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了她回家的欣喜,我不能扫她的兴,所以我也表现得很快乐,她高兴,我就高兴。
从下车的地方到冰绿的家还要走上好长一段路,她问我累不累,我说不累,其实,我有点累。
走着走着,水泥路就变成了泥路,我还从来没有走过这样的路,中间是又小又窄的泥路,旁边是河,我害怕极了,我不会游泳,万一不小心掉下去怎么办。
“你怎么了?”我和她是手牵着手走的,她应该是感觉到了我的手在抖。
“我很紧张,这个路很窄而高低不平,加上你的好快,我真的害怕会掉下去。”
我不得不承认冰绿的体力是真的好,她身上洋溢着少女的青春气息,我妈妈以前和我说过,农村里的孩子没有城市里的孩子那么娇贵,他们勇敢而直率,所以在这方面,我得甘拜下风。
“你没有走过这样的路吗?”
她感到不可思议地笑了。
“我……没有。”
冰绿思考了一会儿,让我走在前面,她给我指路,这样就可以按照我的节奏走了。
冰绿还说幸好今天没有下雨,不然我会更不适应的。
不知道是不是冰绿在我身后给了我安全感,走着走着,我也没那么害怕了。
冰绿的家不大,和北京的小四合院差不多,主屋有两层,其他的屋子都是一层。水泥地和不那么结实的墙壁显得房子有些破旧。
厨房有些奇特,灶台上只有一口大锅,然后下面有个洞,洞里面有草。
我们刚到的时候冰绿的爸妈还没有回来,所以冰绿就先招呼我,她给我沏了一杯茶,里面有几片茶叶,我爸爸对茶叶很有研究,每次家里来客人他都会根据客人的身份来挑选茶叶,所以我也小有研究。
“冰绿,这是什么茶叶?”
“我也不知道,这是我爸爸买的,而且是散装的,所以也看不到名字。”
冰绿开始打扫卫生了,空气里瞬间弥漫着灰尘,这是多久没有打扫过了,我咳嗽了两声,冰绿让我先去天井里坐坐。
过了一会儿,有一对老夫妻走了过来,男的穿着布鞋,上面占满了泥土,衣服看上去是很旧的中山装了,手里还拿着工具,我不知道叫什么。女的穿着雨靴,也是旧的中山装,头发有些乱,手机拿着浇花的桶。他们脸上都有很明显的眼角纹,所以他们会是谁呢?
奇怪的是他们也诧异地看着我,带着一丝打量。
“你怎么在我家里?”男的问我,他的普通话一点都不标准,感觉在说方言,不过我还是听懂了。
我刚想问你怎么会出现在我女朋友家里,冰绿就跑出来了。
“爸妈,你们回来啦,这是我的男朋友。”冰绿热情地招呼她爸妈,并且给我使眼色。
说实话,我有点不敢相信,冰绿才十八岁,可是她爸妈看上去都已经五十多岁了,不过冰绿也可能有个哥哥或者姐姐。
“叔叔阿姨好,我叫范邈,是冰绿的男朋友。”我给他们打招呼。
“喔!男朋友啊,进来坐,我们刚从田里回来,先去换个鞋子洗个手。”
冰绿的爸爸妈妈看我的眼神变得慈祥了许多,我对他们也有了好感。
冰绿让我先坐着吃点花生,她们一家三口去开火做饭了,我好奇地向里面张望,因为整个屋子里都是菜的香气,难道这就是人间烟火味,我好想快点吃上冰绿亲自为我做的菜,一定很好吃。
“你谁啊?”
突然有个人拍了我一下,我一愣,回头看到了一个很稚嫩的孩子,他又是谁呢。
“问你话呢,你看着我做什么,能不能爽快点啊。”他看上去有些吊儿郎当的样子。
“我叫范邈,我是冰绿的男朋友,请问你是?”
“我是他弟弟冰丰。”
“哪个丰?”
“丰收的丰,我在九月生的,是丰收的季节,我姐姐是春末夏初出生的,天地里一片绿油油,所以她名字有个绿。”
他一本正经地说着,原来,冰绿的名字是这样来的。
冰丰摸了摸我的衣服,若有所思。
“姐夫,你挺有钱的吧,这件衣服挺贵的吧。”
“还好啊,只是一件普通的中山装。”
“你别蒙我了,你不仅有钱,还是文化人,对不对。”
这个冰丰挺有趣,和他姐姐一样活泼精神,还多了一点心眼。
我点了点头,他不说话,上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