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经过与水师之恶战以及巨资修船,段荀海盗帮的资产已寥寥无几,一夜成为这海上最清贫的海盗帮。
至于如何致富,段荀他们还是相当的迷茫。认真地想一想,作为海盗,本行应该是做什么,是像少荀他们这样动不动就去找水师干架,还是像黑虎海盗帮那样贩卖奇珍异兽?海盗,不就是海上的盗贼嘛!没有人会傻到要主动去惹官府的人,水师与海盗是绝对对立的势不两立的两大阵营,惹不起躲得起,几乎所有海盗对水师都是敬而远之。所以,少荀他们屡次三番去惹水师,在同行看来,说好听点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说白了就是犯傻!
当然,这些少荀自己也心知肚明,吃海盗的饭长大的他又怎么可能连这最简单的道理都不懂?之所以知傻犯傻,正是因为少荀性格使然,他很不赞同海盗一见水师就要躲,也并不是说一定要去惹事生非,而是说作为海盗——这海上最自由的人,清除挡在航路上的阻碍又有何不可!说直接一点,少荀心里想的就是看谁不爽,没必要嘴上叨叨,直接干就是了!即使是同行、水师,甚至说整个朝廷,他觉得,作为一个海盗,只要他们成为自己航路的绊脚石,就必须付出一切果断清除之,就算为此付出生命。这样的海盗才是真正的海盗,不是嘛?
至于海盗的本行,也就是如何生计的问题,少荀也有自己一套活法。一般来说,就是一个字——抢!这艘船是抢的水师的,船上的物资有一半来自水师,也有一半是从黑虎海盗帮抢来的。不过想想,世上总有这么多不应该的道理,做“坏事”让人富有,做“好事”却叫人清贫。这个奇异的“鬼”道理,就在少荀的海盗帮身上验证了,简直人神共愤。
海盗们抛弃了道义,放弃了纯良的名号,背负起了世人唾骂、遗臭万年的恶名,究竟是为了什么?最根本的,那就是生存。在明处活得难受,就不能允许人到暗处需要生机吗?同为人,为什么就不能给暗处的人一点生存的机会,为什么叛逆了明处那些高高在上的“主子”就要被剥夺生存的权利?这些问题,少荀想了十多年,也将伴随他度过剩余的航海生涯。
闲话少叙,且看少荀团队当务之急就是要解决钱的问题,这个问题关乎整个船队生存的问题。经过一番斟酌,少荀走到甲板中央,召集所有人来,作为船长他要正是向船员发出一道指令——为解决生计这一重大问题,段荀海盗帮从今日起,除大型舰队外,遇船就抢!
众人得令,便着手准备起来。刀剑武器放到了甲板触手可及之处,火药全部摆放在炮架旁边,随时都能开战。
韩惊呵呵一笑,忍不住感慨道:“所谓狗改不了吃屎,海盗果然还是要靠抢劫维持生计的。”
少荀耳尖听到了,走过去笑了笑,对韩惊说道:“我们是海盗,不是海侠,更不是水师。我们什么也不会,只能靠武力挣一口饭吃,这就是我们的生存之道。都说海盗是抛弃道义的坏种,但我可以明确地说,我们也有自己的道义。我奉行的道就是清除一切挡在我航线的绊脚石,而行走江湖除了道也必须讲一个义字,我的义就是一不滥杀老弱病残,二不滥杀无辜。”
韩惊微微一笑,说道:“海盗界,你也算独树一帜的豪杰!”
少荀大笑,说道:“我不过一介地痞浪子而已,说独树一帜倒真是我的风格,要说豪杰却不是我段少的作风!”
韩惊又说:“我这个人说话直,还望船长多多担待。”
少荀笑道:“我也是和直性子,我也喜欢和直来直往的人打交道。你别有什么太多的想法,既然当了这个船的卫队长,只管战斗就行了!”
继续航行,至午后,天渐昏暗。须臾,乌云密布,风起浪涌。马度嗅了嗅潮湿的海风,说道:“将是一场暴雨!”
听罢,少荀赶紧发令:“收篷!”
于是,全船忙碌起来。武赫、韩惊和隗逊三人一齐行动,很快就将篷给收了。
“轰”
就在忙碌之时,突然一阵巨响,鸟船顿时摇晃起来。
“敌袭!”
正忙着拿蓑衣的少荀从船舱刚出来,就被这一阵摇晃撞到了桅杆上,大惊忙问:“怎么回事?”
韩惊从桅杆跳下来,大声回道:“一艘大型广船正向我方辛位驶来!”
少荀赶紧望向辛位,果然迎面来了一艘大船。看到旗号,竟是海盗,少荀又惊又喜,说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我正愁没有抢劫的对象呢!”
韩惊拔出刀来,武赫和隗逊也速到炮台待命。敌船渐近,少荀亮出弯刀,大喝一声:“开炮!”
武赫和隗逊得令,向敌船开炮。敌船火力更猛,幸好有马度掌舵,都巧妙躲过。
“嘭”
随着一阵轰然巨响,两船相撞。马度急忙转舵,躲过了要害,由于鸟船在那庞然大物面前实在微不足道,使得鸟船震感更强烈,段荀一伙只能靠抓住栏杆才能稳住阵脚。
少荀仰望敌船,大声喝令:“大石留下帮老马,其余人跟我一起上敌船。兄弟们,势必夺旗!”
令下,当即开干。少荀和韩惊从船一侧吊着绳子荡了过去,隗逊则飞上了桅杆。
从敌方海盗旗来看,这是一个“雨”字级海盗帮,船长姓“张”。张部麾下约莫百人,少荀和韩惊率先到船,落在甲板上的瞬间就被张部的人重重围住了。
少荀嘴角微微一扬,对背后的韩惊说道:“怎样,这阵势迎接我们可还行?”
韩惊笑了笑,说道:“不这样就不好玩了!”
包围他们的张部小兵率先冲出了一位,挥刀向少荀劈来,少荀挪步一闪,忽然闪到那人侧边给了他一拳,那人当场倒地。见伙伴首当其冲,其余人怒了,压抑不住,一拥而上。
“侯家飞沙拳!”
少荀当即使出他引以为傲的拳法,瞬间一阵拳雨向涌上来的人群猛然奔袭而去。密密麻麻的拳雨,像暴雨一般疾速,又像飞沙走石一般强势。半柱香不到,少荀打了一套下来,也足足挥出近百拳,倒下的人也有三十人多。
“虎扑中势,破人浪!”
而身后,韩惊蓄力猛一挥刀,顿时击出一道猛烈犀利的刀光,瞬间就将冲在前排的十多人震飞。被震飞的有砸到后排的,有飞落大海的,也有当场喷血倒地的。后面的那些人也因此被撞退被吓退,人群就在这一刹那退却足足一丈。
众人尽皆咋舌,人群之中大有惊呼者。有人惊叹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这么厉害?”有人感叹道:“我们这是惹了个什么恶鬼呀!”有人恐慌道:“不行了,太强了,我们不可能打得过的!”有人自我安慰道:“都别慌,我们人多,还怕他两个人嘛!而且,那三位大人都还没有出场呢!”
“小的们,都别慌,别给咱张力竞海盗帮丢脸啊!”
这时,传来一个人的吼声。众人听了,惊恐铁青的脸竟皆变回了红润,个个都振奋起来。从人群中走出一人,未见其人,先见其刀。脚步踏踏,气势汹汹,听脚步声便知来了一个壮汉。片刻,那人从人群自觉让道,走出来的果然就是一个八尺壮汉。此人扛着大关刀,走在甲板上震得甲板轰轰作响,这厮长得虎背熊腰,壮如水牛,凶神恶煞,看来是个狠角色。
壮汉将大关刀竖放下来,震得甲板一阵摇晃,他盯着少荀和韩惊,凶狠地喝道:“我这大刀能劈船斩浪,能开山断石,杀人无数,还尚未遇到敌手。尔等小贼焉敢在此放肆,看我不把你们劈成两半!”
此人气势凶猛,就连身后的喽啰们都得意起来,看来这厮确实是个狠人。韩惊盯着这汉子,举起刀来,兴奋地一笑,他体内的那股压抑许久的杀气忍不住奔涌而出,此刻韩惊正热血沸腾。
“喝!”
壮汉大吼一声,举起大刀,其势如虹。
“刷”
倏然一下子,闪过一道黑影。
少荀默默地一笑,走到韩惊身边,低声说道:“看来,此人并不是你的菜。”
韩惊呵呵一笑,收了刀。
而这头,壮汉跨了一个大步子,关刀就在韩惊的头顶上。眼看刀就要劈了下来,韩惊却无动于衷,众人见了皆惊,都以为韩惊面对如此强大的对手已然自暴自弃。就在这骤然之间,又闪来一道黑影,下一个瞬间,令所有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出现了——壮汉竟整个人倒了下去。这是怎么回事,事出突然,谁也没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就突然……
张部的人都惊呆了,愕然失色,一时间全然不知所措。而这头,壮汉突然倒下的那一刻,韩惊挪步一闪,人从他一旁倒下的同时,一个黑影也稳稳落地。
真是略显尴尬,一个气势凌人的对手,原本满心期待,却被隗逊飞下来一刀封喉,瞬间就给解决掉了。韩惊失望至极,而少荀则为隗逊感到由衷的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