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辽阔无垠的大海上,存在着无数正义的、黑暗的、强大的、弱小的,种种复杂的势力。其中,最大的两大阵营就是朝廷的水师和逆反的海盗。
前面也说了,水师有二,一曰大明水师,一曰吕宋水师。大明永乐帝上台以后,就开始谋求水师之新变。宁波事件中朝廷和陈祖义事实上是两败俱伤,只不过朝廷为了保住颜面而对外单方面只宣称陈部后果之惨重。事件之后,永乐帝便正式对水师的建制进行一系列改革,并扩编了许多特殊部队。最引人注目的是,水师将原本招安的海盗正式纳入军队的建制,并授予相应官职。
海盗界也有不同的阵营,典型的划分是华夏海和外海,又有东洋、西洋、南洋之分。海盗界最强的三大阵营当属汉寇(汉人海盗)、蒙寇(蒙古海盗)和倭寇(东瀛海盗)。海上还有一个特殊组织,那就是“义合门”,是专为这些海盗进行实力等位划分而创立的。前文提到过,海盗帮和海盗本身按照实力都被分作八大等级。其中,海盗帮按实力强弱高低划分为天、地、雷、风、云、雨、雾、泙八等;海盗本人等位被划为王、魔、鬼、魉、魍、魅、魑、贼八级。二者基本对应,所以许多海盗帮又常以船长本人等级称呼自己船队的等级。
目前,在华夏海只有陈祖义是“王”级大海盗,陈部也常以“王军”自称,鲜有人自称“天”级。由于海盗旗通常正面写船队等级,反面写船长等级,到后来陈祖义部干脆就二者结合起来,都以“天王军”自居。陈部麾下十大提督本身基本都是鬼级以上,魔级就占了一半。
至于其他大海盗,除却陈部的“魔”级,其余独立的势力掌控者也只有十人获此级位。这十名“魔”级大海盗,实力仅次于陈部,在海上也能兴风作浪,令人闻风丧胆,人称“地十魔头”。其中,排在首位者,“触天魔”杨稿;次位者,“冲天魔”黄目。
实际上,原本魔级海盗还有五人,却已被朝廷招安。大明太祖在时就已经开始大行招安之举,建文帝时五大魔头归附朝廷,御赐五座海岛,魔头们受封为五大岛主。及至永乐帝登宝,宁波事后,也就是不久之前,皇帝竟正式册封五大岛主为“招良提督”,划作水师建制,是为五品千户,又每人御赐三座岛交由节制。虽说这五大招良提督名义上被划归水师,也算成了朝廷命官,可海盗界对此甚为鄙视,并称之为“假五魔”。
假五魔的成立,相当于是在大海上出现了一个介于海盗和水师之间的第三方势力。少荀和老马都是混迹海上多年的老油条了,自然知道这五人究竟是谁。号称“少林大师”的屠僧,低调的尤政诚,“母老虎”秦婉莲,以残暴得名的“杀人魔”黄阿烈,还有“夺命书生”李待。这五个人也曾叱咤风云,至于为何接受招安那就各有故事了。
据少荀他们所知,屠僧是和陈祖义火并败北后,又被吴创追击,投降后便接受了招安。秦婉莲是自愿受招,传言说她是被洪澎流抛弃,因受情伤而愤然归附朝廷以作对于洪,这些都是坊间传说,未必为真。至于“杀人魔”黄阿烈,大家都说他是被屠僧所劝,皈依佛门,这才受了招安。李待本是洪武晚年名落孙山的举人,在两广一带做了几年小官,因得罪权贵,愤然投笔拿刀杀了权贵,后被通缉逃亡海上,入了老丈人的海盗帮。可以说儒雅文弱的李待是最富传奇的海盗,更是海盗界万中无一的人生赢家和幸运男儿。据说李待入伙当了海盗,很快便得到船长李大刀的青睐,大刀膝下无子,于是将女儿十娘许配于李待,成为当时一大佳话。大刀死后,李待接管全局,使得其海盗帮得到更快更大的发展,其船队从“雷”字级迅速直冲“地”字级,李待更是从名不见经传一步登天成了“魔”级大海盗。李待始终是个读书人,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此“三畏”常记于心,自然不甘一辈子躲在阴暗处做贼寇,于是主动受朝廷招安。而尤政诚则是五假魔中最神秘的人,此人一向低调,很低调地冲上了“地魔”一级,又很低调的接受了招安,几乎都是在平静中改变着,在不声不响中壮大着,所以没有人知道他接受招安的原因。
可以说假五魔这五个海盗,少荀多多少少都有过接触。其实尤政诚是少荀的老相识,可少荀依旧难以窥探到他神秘的面纱,少荀对他只有一个评价——此人城府极深,最安静同样也意味着最危险。李待张口闭口都是圣贤之言和之乎者也,少荀反倒觉得做作,所以不太喜欢此人。其妻李十娘就迥然不同了,此女风姿绰约,娉婷婀娜,有玉环贵妃之风韵,又有小周后之曼妙,真乃绝色美娇娘也。只是朋友妻不可欺,少荀面对如此妙丽之花,也只能远观而不敢亵玩了。
至于屠僧和黄阿烈,此二人一个是武僧一个是壮士,都是凶蛮之人。屠僧以出家人自居,干的却都是见不得人的勾当,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少荀评之为“假和尚,真恶魔”。黄阿烈之残暴人神共愤,此人杀人为乐,疯狂至极,此非人哉,乃阿修罗也。少荀就曾亲眼目睹过黄阿烈所屠之村,黄部屠村人畜不分,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就连婴儿也惨遭毒手,其景惨不忍睹,天人共诛。
这本就是男人的世界,海上更是如此。但,偌大的江湖总是不乏女中英豪的身影,巾帼不让须眉,女豪杰们能在如此艰难凶险的江湖立足,老天都震惊于她们这无上的壮志豪情。在这片大海之上,就有许多女中豪杰。海盗界被誉为最强女海盗的就有两位,一位是“地十魔头”之一,人称“毒魔花”的东方筱;一位便是假五魔中的“母老虎”秦婉莲。秦婉莲也是一位传奇人物,她的传说在这海上往往都是茶余饭后的谈资。她本是福建一带的名妓,貌美有才,堪比李师师。后海盗作乱,将秦婉莲劫做压寨夫人。秦婉莲卧薪尝胆,含垢忍辱,做了五年船长夫人。不过,此女虽是一介小女子,却生得智勇双全。暗结私党,渐夺人心,五年之后秦婉莲以雷霆之势奋起,猛然兵变,弑夫夺位。
至于秦婉莲与洪澎流之间的情感纠纷,不过流言轶事,不足为信。只是作为闲谈,倒也有趣。话又说回来,此事可信度虽小,但毕竟空穴来风。他二人的故事流传广,却又众说纷纭,让人难辨真伪。有说秦、洪二人本是青梅竹马者,此实乃杜撰。洪澎流两广人士也,七八岁便随父入伙陈祖义部,必与福建的秦婉莲难有交集。有的说秦、洪相恋,洪澎流暗助秦弑夫夺位,这个版本倒是颇有可信度。那么二人为何决裂,秦婉莲又为何招安,此实乃一大悬案也。
有人说,陈祖义视洪如亲子,不肯洪娶有夫之妇,有辱陈部门风。这是有可能的,陈祖义是出了名的好面子,据说他“后宫”虽有佳丽百人,却从不夺人妻,都知道他性嗜雏子,所以如果陈祖义即使不是把洪澎流当作亲生儿子看待,以洪在陈部之地位,也不敢犯陈祖义之忌讳。可又有人说陈祖义以宽容待属下著称,必然不会去管他们的床帷私事,所以秦、洪二人之决裂并非来自陈公之不许。那么就流传了另一个版本,那就是——相传洪澎流接近秦婉莲只是为了利用她达到削弱其夫之实力,而秦既弑夫,目的已成,洪摊牌翻脸不认人,于是二人决裂。这个版本是最让人认可的,秦、洪二人此前的确存在不可言喻的神秘关系,二人接触过分密切,而秦弑夫夺位之后,二人便突然断裂任何关系,秦也突然接受招安,种种事件接连发生,实在令人遐想无限。
少荀对秦、洪二人故事的态度是,只做故事听。还有就是,秦婉莲此人能避则避,最好不要与之为敌。一来,他不想因此和洪澎流有所纠缠;二来,少荀并不喜欢和女海盗有什么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