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总是那么的温暖,呼吸着清爽的空气,只有这个时候楚凡才能把以往的压抑和愤怒的情绪抛开,也只有她才能让他找到存在的理由。
一改往日的落魄的形象,他今天偷偷把仅有的一件华服穿上,变为一位风度翩翩的公子。但是这个样子是绝对不能让家里那些人看见的。
身为楚国镇南王的世子,他的地位却不是那么高贵,反而比平民百姓还要低上几分。楚凡并非嫡出,他母亲也不受宠爱,在家中的地位如奴如婢,地位之卑微,令人咋舌。
穿过深巷小径,来到老地方。湖水碧绿,水中倒影如画,湖边柳絮纷飞,大好的风景实在让人陶醉。
柳树下一道倩影,红裙飘荡,楚凡嘴边挂起了难得的笑容,那便是日夜思索的佳人,放轻脚步,悄悄走了过去。
那女子好像心事重重,以致楚凡来到身后也未发觉。
突然她的眼睛被一双柔弱的手遮住了,她被吓了一跳,旋即镇定下来,因为她已经猜到是谁了,嗔道:“小凡,你吓死我了。”但脸上却没有任何生气的模样。
楚凡放开手,笑道:“小青又猜对了,真聪明。”
薛晓青转过身,柔声笑道:“小凡的这双手比女孩子还要柔软,唯恐这世上再也没有比它更白更嫩的了。猜不出来才怪呢!”
楚凡脸色微红,这世道如今是以武为尊,可惜自己却手无缚鸡之力,晓青这样一说难免有些惭愧。
薛晓青似乎洞察到了楚凡的异样,于是握着他的手,柔声道:“我喜欢极了小凡的这双手,像他们五大三粗的人我才不喜欢呢。”
楚凡知道她在讨自己欢心,心存感动,笑道:“只要小青不嫌弃我就足够了,别人的眼光我才不在乎呢。”
两人又说又笑的呢喃细语,不时引来薛晓青银铃般的笑声。
两人依偎在湖边的坐在石头上,享受着此刻的温馨甜蜜。怀里的薛晓青痴痴的看着楚凡的脸庞,莫名低声的说道:“小凡,真想这样子和你一辈子,到老也不分开……”
楚凡温柔的笑道:“傻瓜,只要你愿意,我们就这样一辈子。”
薛晓青却没有说话,抱着他的手,更紧了,似乎怕他飞走一般。欧阳玉感受到了她那紧紧地拥抱,也感受到她那一份情意,这份甜蜜令他忘掉一切琐事。
突然他想到了正事,柔声问道:“小青,今天你不是说有件事要告诉我吗?什么事呀?”
薛晓青身子一震,那份安祥的甜蜜被打破,脸上尽是不安和不甘,好像被某这事物在苦苦折磨着。她的手,抱得更紧。
楚凡察觉到薛晓青的颤抖,他的精神突然绷紧,担心问道:“小青,怎么了?你没事吧?哪里不舒服?”
薛晓青没有回答,她越抱越紧,勒得楚凡呼吸都有些困难,她带着哭腔说道:“小凡,让我再抱抱你……让我再抱抱你……”
楚凡此时脸色发白,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感到害怕和不安,他尽量稳住情绪,安慰她:“小青,别怕,有我在,我一直都在……”
薛晓青此时似乎受了天大委屈,放声大哭,楚凡不知道该怎么办,也跟着哭了起来:“小青,你怎么了怎么了?……”
薛晓青哭着,连说话也不清楚了,断断续续的说出:“我……我……准备……嫁给……楚中原……世子了!”
轰!
在楚凡脑海里炸开了:嫁给楚中原……小青要嫁给他的同父异母的大哥,楚中原!
风停息了,时间停止,一切都安静了。画面定格在这一刻。
薛晓青的哭声他听不到了,她的话似乎也听不到了:“我父亲和镇南王已经商议好了,七天后我和楚中原世子成亲!”她的声音歇斯底里,几乎是吼出来的。
他似乎没听到,他的眼神呆滞,呼吸仿佛也像停息了。
薛晓青放开抱着他的手,从他僵硬的身体中离开,泪洒满了衣襟,头也不回的冲出去,三五步开外停了下来,似透心悲鸣:“小凡,如果来世有缘,我愿意为你做牛做马……”她说完欲走,已然是个泪人儿。
“小青!”
她止住了脚步,捂着嘴堵住了哭声。
“小青,我们走吧!”楚凡跟了过来,颤抖的双手,握住了她的手。
“走……能去哪?”
“我们离开这里,越远越好,天涯海角……”
“对不起……我不能丢下我家人不管,如果我走了,镇南王为为难我家人的……对不起对不起……!”
楚凡心中仿佛利剑穿过,痛得快要窒息。
“就算没有我的家人,就我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又能走到哪去……又怎能逃过镇南王府的千军万马呢!”
楚凡此时如僵尸一般没了生气,那颤抖的双手慢慢的慢慢的松开了……
“如果……你是一个英雄……”
薛晓青走了,带走了树上的枯叶,带走了唯一存在的理由。
所有的希望破灭了,他本就一无所有,她是他的唯一的支柱,现在,他的世界崩塌了!他还有什么?没了,什么都没了……
“啊啊啊啊~”
一声凄厉的嘶叫,划破了天空。一阵清风吹来,吹走了那一片落叶。
“如果……你是个英雄……”
行尸走肉般穿过大街,人来人往,没人注意他,金凌城中达官贵人、富家子弟多如牛毛,即使楚凡身上穿的是他仅有的一件华服,走在街上也并不罕见。
也不知走了多久,来到了镇南王府的大门前,两只石狮栩栩如生,大门前笔直地站着两个带刀护卫,威风凛凛!
看到是楚凡,虽然不受王爷重视,但好歹是个世子,两个护卫也规矩行礼。
楚凡似乎什么都听不到看不到,僵硬的行走着。
“哎哟哟,这身打扮够神气的呀!当以为是谁家公子哥呢,原来是你这个晦气鬼啊!”从王府里出来了一位十五六岁的华衣少年,腰间配着一把宝剑,在门口堵住了楚凡。
他是镇南王楚震天的嫡出公子楚云,年纪比楚凡要小两岁,但因地位悬殊,从来看不起楚凡的,也没叫过一声“三哥”。
楚凡没有理会,想绕过楚云,但被他一手推倒在地。两个护卫也只能看着,这四公子的事,他们可不敢插手,只要不闹得太严重就由他去罢。
楚云指着楚凡厉声骂道:“这道大门岂是你这等衰人能进出的!让本府沾上了晦气可有你好看!要进来,从后门进来!”
楚凡一抬头,眼中布满血丝,那恶毒的眼神盯着楚云,透出一股杀气!
楚云被这眼神吓了一跳,退后了两步,没想到一直柔弱的楚凡突然变得那么奇怪,那眼神竟然可以让人感到赤裸裸的杀气。
楚云愣神后镇定下来,想到刚才自己竟然被这人吓怕了,恼羞成怒将宝剑拔出来怒道:“怎么样!不服气是吗!”
楚凡没有理会他,绕过他旁边走过去,身后传来楚云骂骂咧咧的声音,也没有在意。
王府占地极大,里面有花园楼舍,长廊石桥,繁华之极。
西侧有一处是“静心居”,这里符合了“静”字,四下无声,除了守卫的护卫,这里人迹罕至。
简单的房屋,没有其他地方那样华丽的装饰。
这里就是楚凡和他母亲生活的地方,没有佣人,没有奴婢。他们女母子仿佛就被抛弃在这个地方,自生自灭。
楚凡走进静心居,两个护卫没有任何动静,而眼神里多了些鄙夷,或者同情。他们常年在这里执勤,这母子的情况,他们一清二楚。
他们幸运的成为镇南王的亲人,可是这个幸运却同时是他们最大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