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期说到这个朱浪子在学校饱受屈辱,回家又发现父亲朱安全不在家。地上有人为掩盖的血迹,于是去找隔壁朱伯……
……
“朱伯!朱伯!在么朱伯?”浪子一个啷呛跑到大门口。
“咚咚咚!”
只见浪子卯足了劲,在门外敲扣了起来。
接连喊了几遍,还是没人回应。喊声在院子中回荡,天慢慢黑下来了,虽然平时浪子胆大,但是一想到现在周围空无一人还是有点害怕的。
“朱伯朱伯在么?看到我爹没?”
喊声到现在还没停下过,还有没停下过的是那四个敲打的发乌发青的手指关节。
还是没有动静,自然就焦躁起来,发现现在朱伯家的灯还没亮起来,更加笃定了浪子的怀疑。
“不会朱伯也不在家吧?”
按照正常情况来说,农村人只要有人在家,大门肯定不会关上的。而且这都什么时候了,日出而出日落而息是庄稼人的作息习惯。
慢慢的太阳逐渐下山,暗色开始多了起来,黑夜中开始辨不清东南西北。
浪子开始幻想了起来,结合各种线索和证据,地上的血迹和不正常的现象。父亲不会出大事了吧,隔壁朱伯也不会……
“呸!想什么呢!”
在扇了自己一巴掌后,清醒了过来,怎么可以说这些未确定之事呢?
这时隔壁传来一声声羊叫,羊本该在饭点吃点米糠之类,今日还不见主人过来,饿的肚贴背。牲畜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饿了就叫,渴了也叫。
朱波家客堂旁边是猪舍,平日里养一些牲畜之类。猪舍是由红砖堆砌而成,层高只有两米,刚刚容下一个成年男子的高度,所以就是一间很小的房子,从外面看来都会被认为是谁家把那么多砖头不用码在那里。
今年听说市面上养羊子的利润比养猪利润高,而且羊子可以放出去吃草,在饲料这一块又节省一点。于是,今年全村人都是买的羊仔养殖的。
“咩咩咩……”
聪敏的浪子自然也听到了,蜷缩在门口朝着黑漆漆的屋内吼了两吼。身体紧紧贴着门外,手掌就像蛤蟆的璞一样,紧紧张开吸在暗红色的墙砖上,仿佛里面有什么妖魔鬼怪魑魅魍魉,硬是不敢跨进一步。
猪舍里面应该是有一个可以发出微微光芒的白炽灯的。在哪呢?谁都不知道。
老是蜷缩在黑漆麻达的门外也不是办法。浪子对自己进行了很多次心理暗示,一咬舌头闭着眼睛也不顾散发出来的恶臭味就冲了进去。
“大不了就是摔一跤,才没什么鬼怪呢!”在不断安慰自己的同时,自己也知道在自我欺骗,还不是迈开了颤抖的双腿。
“啊!”浪子在摔倒的同时尖叫了一声。这也不知道是第几次摔跤,连站起来的姿态都颤颤巍巍的,再摔都要瘸腿了吧。
倒下的同时,下意识的伸出双手,两只满是血痕表面又满是土尘的肮脏小手在空中挥舞着,空气都已经凝固了,四周安静的死气沉沉,这一刻羊子也不叫了。自己仿佛处于一个失重的状态,违反了牛顿定律,想喊叫下却又被人扼制住咽喉一般。
在一阵惊慌失措狂乱的挥舞着双手中,手仿佛是触电般触摸到什么。也不管是什么,潜意识中就是救命稻草,在那一瞬间用大拇指和食指的指甲间掐住了。
“啪!”白炽灯开了。
原来,刚才的是白炽灯的吊线开关,误打误撞就拉到就开了。
浪子又作一个平板支撑状,将伸出的手臂从前方扒到胸前,握拳顶着地面,拱起身子收缩起双腿,脚趾掂着。一用力,就起来了。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惊吓到了这些牲畜,就是人在这里,这么被偷袭了一下子也要吓破胆子。
“咩咩咩。”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这三只羊受到了惊吓叫的更加厉害了。后腿蹬地前腿起跳,前蹄先着地后蹄紧跟着落地。因为空间狭小,只能上下跳,眼神闪着惊慌失措的光波。
浪子不断的怂着鼻头,扩张这鼻孔,想把吸进的腐臭的污浊之气排出体外。
“朱伯伯,朱伯伯,您在这里么?”
怕朱伯在这里又喊了两声,也无人回应。
第一,猪圈里实在是太臭了,去年没清理干净的猪粪彻彻底底在发酵,现在又加入了羊粪,两种腐化的味道真恶毒。
第二,既然朱伯不在这里,多呆也无益。找到父亲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浪子只是一个十岁小孩,接连着找不到父亲和朱伯那种滋味可想而知。
伴随着室外温度的下降,这份寒冷的恐惧一下子侵蚀到了他心里。移动的脚步变得又小心又缓慢,刚才扯破喉咙能把空间撕碎的声音消失不待。一个情绪上头,浪子崩溃了,眼腺就像破裂的水管一大串儿一大串儿往下掉落。“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恐惧暂时压在心头,又仿佛注意到什么,捂着嘴巴不让声音从指缝间泄露。
快速的用前臂的衣服,把眼泪抹掉,虽然还在啜泣,但是情绪已经得到了很好的控制。
“奶奶。”浪子喊道。
因为村庄地势不平并且比较大所以村庄比较分散。分为上中下三游人家,这下游地势比较小而且挨着池塘附近的地也不平坦,所以只有三户人家。挨着自己家的是朱伯家,在自己家后面还有一户。
现在都流行用水泥钢筋铸造房子用木头横梁做架构,基本都是一层然后接近顶处再做一层不高的小阁楼用作仓库用途。
可是,后面的这一家仍旧是土房子,土房子上面是茅草屋檐,有些年代了。它的主人是一个九十多岁的奶奶,命也是够硬,几个小孩都去世了还健在。孙子孙女也都五十多了,身体也不好。重孙根本不管她的日常饮食。
每天熬点粥喝喝,无欲无求,家里有两只能下蛋的老母鸡,看上去和老太婆一样老。在老的失去味觉的年纪对于食物的要求很低了,经常攒一攒,等攒到二十个就送给浪子。
这份恩情浪子怎么会忘记,没事就过去陪奶奶聊聊天,当作自己的亲奶奶。这个老太婆虽然听力退化到听不见的程度了,隐约能看到小孩的影子也是很开心的。
现在,浪子立即想到了他。只是,不是找他帮忙老人也帮不了什么忙。而是确认下,人在不在,不会都大家没了吧?
“奶奶!奶奶!”
“咚咚!”
没人回应,因为时常来奶奶家,倒也不怕,就推门进去了。这个门破的已经无法完全关闭了,更别说加固锁了。
同样的死气沉沉的味道,同样的结局,奶奶也不见了。
“马勒戈壁,怎么回事!”
最后一击防线被击破,痛苦的捶着大腿。明明卯足了劲去捶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双腿僵住了没有知觉,总之最后一丝丝声音和一处处痛觉也淹没在漫长的黑夜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