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娘这才想起,三个孩子都应该会说话了,可是他们没有一个跟自己说话,姚之麟和儿子们之间也很怪异,三个孩子没有喊父亲。
接收到福娘诧异的目光,姚之麟叹了一口气,“永春或许是个哑巴,找了很多郎中医治,也不见效果,那两个孩子,是还不会说话。”
福娘心中觉得一酸,她知道是自己的同情心泛滥了,她曾经判过很多例这样的案子,在那个年代,因为母亲的关系,他们与父亲之间会发生各种各样的故事,如果不是那个家族缺少男孩子,他们的境遇往往都很惨。
两人起身前往太夫人处,今天第一项活动就是到家庙祭拜。
福娘和姚之麟显然是来晚了,厅堂上,黑压压坐满了人,两侧还有不少站着的。
福娘看见公公婆婆坐在左侧的上首位置,脸上表情各异,不禁多看了两眼。
福娘和姚之麟刚要行礼,太夫人冷冷道:“慢着,文小姐,我们姚家,娶不起你这样的儿媳妇,我已经派人去通知你的爹娘,今天就将你接回去。”
福娘挺直了身姿,镇定自若的一笑,淡然道:“太夫人若真是能让小女子回娘家去,福娘感激不尽!”
这句话,显然出乎了太夫人的意料,寻常女子听到这句话,怕是要晕过去的。
看到一屋子目瞪口呆的表情,福娘冷冷一笑,“若是小女子没有做错,太夫人又当如何!”福娘的声音,柔中带刚,犀利的眼神似乎要把太夫人看穿。
饶是太夫人身经百战,也是心中一颤,但她嘴上却不肯认输,硬着头皮说道:“若是老身错了,那这家,从今以后,就是你当了,家中一切事物,均由你做主,老身绝不横加阻挠!”
福娘拍手叫好,“爹爹一直教导小女子,一诺千金,太夫人是花甲之人,看破世情,想必更加不会食言而肥,那么,在座的各位,就给小女子做个见证吧,否则,休怪文家的女儿不懂规矩!”
众人神色大变,就是姚之麟也是面色遽变,他实在没有想到,这个女子从新房走到厅堂,这短短的半个宅院的距离,就让她改变了心思。
太夫人冷哼一声,扭头对林妈妈说道:“呈上来。”
林妈妈双手捧着盒子放在桌上,得意地笑着打开,一块净白无瑕的绫子展现在众人面前,不用说,众人都已经明白了那块绫子代表的含义,众人的目光看向文福娘。
文福娘却故作迷茫的问道:“太夫人,那是何物?”
“何物?文福娘,你不要故作天真了,早就听说文家教女无方,大的被人破了身子,用小的代嫁,嫡女女扮男装去学堂,就算是没有这回事,我们姚家也不想要你这个媳妇!”
文福娘勃然大怒,庆娘的事情与她何干,更不要说她无中生有,拿这块白绫子说事了。
此时,姚之麟也明白了,太夫人派了林妈妈早上过去,原来是说拿这块白绫子。
文福娘压了压怒火,上前两步,“太夫人,想必您还记得刚才所说的话吧?这让我想起一件事来,似乎二十二年前,夫人嫁到你们姚家的时候,这大堂上也演出了这样一幕,因为您的步步紧逼,夫人只好妥协,让您再给姚老爷纳了一妾,而后的这些年,您一直拿着这件事威胁夫人,直到四姨娘进门,掌管了家中事务,您才有所让步,可惜,这如意算盘,今天是打错了!我文福娘可不是软弱可欺的姚夫人,我文家的儿女,个个行得正,坐的端,这块白绫子是怎么一回事,姚之麟最清楚!既然今天把话说到这儿了,我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你以为小女子稀罕当这个家吗?姚之麟,我们庆都大堂上见,若是县衙不受理,我就上知府大堂,再不行,我可以进京告御状,让全天下人都看看,你们姚家,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文福娘说话就像连珠炮,气都不曾喘一下,一气呵成,令人瞠目结舌,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文福娘。
太夫人的脸变成了紫茄子,气得嘴唇哆嗦着,半晌说出话来,指着文福娘,勃然怒道:“反了,反了,来人,给我绑了!”玉环和玉燕一直就在廊下站着,听到太夫人一声令下,嗖的一声,窜了进来,一左一右,护在文福娘两侧,娇声叱道:“谁敢动我家小姐!”
福娘看她们拉开了架势,如临大敌,不禁轻声一笑,“玉环,玉燕,不得无礼!这满屋子长辈,没得真要欺负我一个弱女子不成。”
姚之麟好不容易得了空,赶紧说道:“太夫人,孙儿还不曾与福娘圆房。”
“既然她不愿意与你圆房,我们姚家退了这门亲事便罢。”
福娘冷笑,“太夫人,这件事,可由不得您了,既然我们都想到一块儿去了,那就庆都大堂上见,玉环,玉燕,我们走。”
姚之麟一下挡在文福娘面前,“福娘,你这是做什么?”
“姚之麟,我随了你的意啊,记住了,是我休你,不是你休我!”文福娘一甩袖子,想要绕过姚之麟。
姚老太爷终于发话了,“福娘,且慢!”
文福娘停住脚步,转过身子,福了福身,淡淡道:“老人家,您这是要拦我还是想要打我?”
“福娘,刚刚太夫人与你说的,老朽答应了,等一会儿拜过家庙,认过亲,这个家就归你掌管,若有不服,家法伺候!”文福娘一动不动,既不行礼,也不应声,双目如炬,敏锐的明眸有着异于常人的洞察力,这些年,姚老太爷从不说话,一直任由太夫人在府中专横独权,这是因为他对儿子和媳妇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