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赏了他二十杖之后,命他在京城的府邸静思己过,没有奉诏,绝对不允许出府门半步。
饶是这样,他还是喜欢京城,福州那地方有什么好的,不是风就是雨,去年,闽江上游洪水爆发,福州城外水势凶猛,冲毁农田过半,沿江布满浮尸败椽,五昼夜不绝,江水皆污染变色,不能饮用。
前年三月,下大雨,至闰四月不止,洪水入城,闽县、侯官、怀安县漂流庐舍、漫没仓粮、伤害田稼,不可胜计。继复大疫,死者甚多。
三年前,福州旱,小麦歉收;至秋季,又大旱,稻田颗粒无收。
什么福州,简直就是一个灾祸之地。
虽然有贸易往来能挣些银子,可是附近州县屡屡受灾,他不能袖手旁观,这是他们的封地,这里的子民,都在看着他这个福清王。
所以,福清王想跟皇帝请求换一块封地,哪怕比原来小,他也认了。
他把自己带来的海外珍品让王妃送进了宫,恳求皇后娘娘跟皇上求求情,不要让他在福州受罪了。
皇后娘娘收下了礼物,可能不能办事,就不知道了。
好歹,皇后娘娘也是王妃的表姐,这个忙,她应该帮的吧?
他不敢奢望太多,反正,海边他是不想去了。
他忐忑不安的等着皇上的消息,他们这一脉,只有他一个独子,皇上应该会开恩的吧?
皇后娘娘终于来了消息,派人转告王妃,这件事,找一个人定能办成。
那个人就是昭云公主。
他无法出门,只好让王妃出面了。
王妃去了公主府,昭云公主已经搬出了皇宫,现住在公主府。
王妃和公主并无交集,好在,昭云公主是皇后娘娘带大的,而她是皇后娘娘的表妹,昭云公主应该会给面子的吧?
王妃命人呈上拜帖。
昭云公主和夏侯明秦正在吃晚饭,两人打算吃过晚饭,就去郡主府,昭云公主现在喜欢上了宁儿,每天都要去看看,那小家伙似乎把她误认做娘亲了,她只要一露面,小家伙就笑个不停。
昭云公主命宫中的尚功局司珍司做了一个精致的波浪鼓,每当昭云公主一晃动拨浪鼓,宁儿的小手就兴奋的晃个不停,每天一到时间,若是昭云公主不出现,宁儿就呀呀的叫,脑袋还往外看。
王妃的到来,让人很意外,又在他们的计算之中。
皇后已经把这件事说给昭云公主,昭云公主也和皇上商量过了。
毕竟是皇家的血脉,而且,他们夫妻都是守成之人,没有任何野心,否则也不会跑回京城了,没有奉诏,私自回京,按照律例,当是死罪。
皇上也知道,这几年他们夫妻在福州不好过。
说来也奇怪了,老福清王在的时候,也没有那么多天灾人祸,自从福清王继承王位,这福州就没有消停过。
只是皇上不想让他们夫妻这么快就得逞,前方的战事,几乎每隔三五天就有好消息传来,福娘的狠绝,让倭寇闻风丧胆。
更令皇上惊奇的是,福娘居然请来了久寻不到踪迹的程老将军,皇上也很后悔,若是程老将军的儿子没死,程老将军绝对不会隐居起来。
福娘快马传书,希望他寻找程老将军的后代,皇上自然着力让人去办。
而且,他已经在京中为程老将军选好府邸,只待程老夫人一到京城,就可以住进去了。
夏侯明秦已经去寻找程老将军的后代了,此事交给夏侯明秦,一定能办妥。
现在,让皇上头疼的有两件事,第一,福清王放弃福州,他应该派谁去镇守福州,第二,应该把福清王安排到哪里?
昭云公主虽然心里不高兴,但脸上没有丝毫表露,亲自到门口迎接王妃进了门。
王妃看到昭云公主,嫣然一笑,“昭云,没打扰到你吧?”
昭云公主笑道:“婶婶哪里话来,昭云请还请不到呢。”
进了厅堂,昭云公主命人奉上茶来,王妃把礼物放在桌上,“昭云,你大婚,婶婶也没有什么好送的,这一盒首饰,还望公主莫嫌婶婶寒酸。”
昭云公主心中有数,王妃这段时间给皇后送礼,给皇上器重的几位臣子送礼,夫妻二人可谓是下了血本,本来,父皇就想给他们换个地方,自己顺水推舟,做个人情而已。
客套了几句,王妃终于忍不住迈入正题,“昭云,这次婶婶是有事相求,皇后娘娘说,这件事,只有你能办了,昭云,算是婶婶求你,你可一定要帮帮你王叔。”王妃已经梨花带雨。
昭云公主赶紧给她递过一方锦帕,“婶婶,你先不要哭,说说看,若是昭云能够帮忙,定不会推辞。”
王妃这才停止了哭泣,把自己的来意说了。
昭云公主故作为难的蹙着黛眉,“婶婶,这件事,怕是不好办,父皇的意思,等到战事平息,还是希望你们回到福建去,毕竟皇叔祖的陵园也在那里。”
王妃连连摆手,“昭云,哪怕是比福建小一点的地方,我和你王叔也认了,只要不回福州,我自小也在京城长大,何时见过那种洪水,太可怕了,那地方,没有一年平静的,你王叔实在没有那个能力治理福州,你就跟皇上求求情,昭云啊,皇上最听你的了,是不是?”
昭云公主皱着眉头,沉吟良久,“婶婶,这件事,昭云会尽力去办,能不能成,我就不敢保证了,若是父皇答应了,婶婶想去哪儿?”
王妃心中一喜,小心翼翼的探问道:“昭云,若真能成,我们夫妻相去太原或者洛阳,你看可行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