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娘在弯腰的那一刻,就看到老狐狸精眼睛里的紧张,她心知有事,于是把衣服递给常妈,弯腰继续看衣服,手往下伸的时候,三姨娘突然诶哟一声,常妈急忙问道:“三姨娘,您怎么了?”
文福娘微微一笑,一副天真烂漫,“三姨娘,我这手还没有往下摸,您就这事儿那事儿的,是不是这底下有古怪啊?”口中说着,她的手已经伸了下去,她摸到一样东西,拿了出来,是一只雕花的楠木盒子,打开来,文福娘大声惊呼,“爹爹,三姨娘的肚子疼地果然有道理。”
文老爷的注意力本来已经被三姨娘所吸引,听到女儿的惊呼,转过视线,脸色遽变,“你……”
三姨娘急忙跪下来,“老爷,妾身只想让庆娘过得好一点,这些东西,都是平日里老爷赏的金锭子做的。”
盒子里,是各种各样的金首饰,黄灿灿的直晃眼。
这时候,文福娘已经相继捧出来三个盒子,每打开一个,都让人目不暇接。
文福娘的声音都变了,委屈的哽咽不止,“爹爹好偏心,原来庆娘这二十四抬嫁妆,内有玄机,爹爹,我再也不相信你了……”
文老爷见女儿闹将起来,情急之下,一把拉住,“福娘,爹爹也不知情,来人!”文老爷拉着女儿不让她走,他也想知道,这二十四抬嫁妆里面,到底藏了多少东西。
院子里的丫鬟婆子把八只大箱子抬到了院子里,箱子打开来,把衣服,布匹拿出来之后,文老爷命春红和莺儿清点所有暗藏起来的金银珠宝,算起来,这些暗藏起来的东西,够得上七十二台嫁妆的标准了。
此时,江氏和柳妈也过来了,柳妈暗暗惊叹,原来小姐找人是假,找茬才是真。
庆娘母女跪在地上,江氏淡淡道:“福娘,别哭了,你害怕你爹爹断事不公吗?你爹爹当年在任上,这种案子遇到的太多了,你不要缠着爹爹,让他难做。”
文福娘这才知道,这个家最厉害的原来是老娘,真人不露相啊,娘肯定早就知道了真相,可是作为正室夫人,她不能公然去查处这件事,嫂嫂是晚辈,也不好查,所以,他们把这件事不动声色的推到了自己身上,怪不得她来三姨娘这里的时候,娘并不死气白咧地拦着。
文福娘钦佩的看着自己老娘,暗挑大拇指。
江氏夫人微微动了动唇角,眼角的余光扫过女儿,掠过一抹几不可查的笑容。
文福娘慢慢挪动脚步,停在了母亲身边,与文老爷正好是面对面。
文老爷心里明白,江氏早就等着这一天呢,宠妾灭妻的名声,他可是担不起的,更何况,他老了之后,要大儿子传家的。
文老爷沉着脸说道:“把那些不属于庆娘的东西都入到夫人的库房里去,日后我再做安排!”
三姨娘一听不干了,这要真是入了江氏的库房,不就成了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老爷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不还给她,这些东西,都是自己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今天就是拼着挨顿打,也不能让老爷把东西给了江氏。
思及此,三姨娘跪在地上,咚咚地磕着响头,哭的甚是哀伤。
三姨娘一直很受宠,如果她这样磕下去,难保文老爷不会心软,文福娘心中冷笑,刚想开口说话。
突然间,庆娘突然站起来,冲向福娘,“你这个丑八怪,竟然起这样的坏心思,这是我的嫁妆,都是爹爹给我的,你算什么东西!”
庆娘还是有些小才气的,琴棋书画,都在福娘之上,文老爷因此也对她很是宠爱,平日里总是拿庆娘和福娘作比较。
庆娘很是看不起福娘,觉得她不过是占了一个好娘亲,因此,总是用些小心思和福娘斗,这些年,说不上谁吃亏,谁占便宜。
今天她真是急了,这些个嫁妆,她们母女花了多少心思,别人是无法理解的。
庆娘给文老爷的印象一直都是温柔娴静,很听话的一个女儿,他也曾叹气,说自己的庆娘,更像是嫡出大小姐的风范,看到这一幕,文老爷有些心冷,他发现,自己非但不了解三姨娘,也不了解女儿。
文福娘的身子到底还是弱,庆娘比她高上大半头,这一冲,文福娘倒在了地上,当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庆娘已经踢了妹妹好几脚。
春红反应最快,顾不得身份有别,她一把推开庆娘,扶起了小姐。
文老爷可是气坏了,他是彻底看清女儿的真面目了。
“来人,把庆娘小姐送回院子里去,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开门,一日三餐,由专人送饭,直到她嫁出去那天再开门。”文老爷的胡子都再跟着他的怒气颤抖着,可想而知,文老爷这次发的火有多大。
三姨娘跟随文老爷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文老爷发雷霆之怒,心里想,现在说什么都是火上浇油,还是顺了老爷的意思,以后再慢慢求谋便是。
院子里铺就的青石板,所以,掸了掸土,福娘的衣服就看不出痕迹来了。
看着庆娘被架走,文福娘心中冷笑,臭丫头,这一切,刚刚开始。
文老爷上下打量着女儿,关切的问着,“福娘,有没有事?”
“不碍的,爹爹,爹爹瞧不见的时候,姐姐都是这么欺负我的,只是爹爹一直不肯相信女儿,女儿只好忍了,忍来忍去,就成了习惯了。”文福娘一脸的不在乎,嫡女竟被庶女欺负的逆来顺受了,这要是传了出去,文老爷肯定再没脸出门了,虽然他不是一族之长,可是,文老爷在族里的威信一直都很高,族中大小事务,族人每年都愿意找他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