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逼视着章氏的眼睛,冷然的说道:“婆婆认为妾身这个儿媳妇不合格,妾身也觉得自己不合格,既然相看两厌,还请大人主持公道,让小女子自请下堂吧!”
“你以为我姚家稀罕你这样歹毒的女人么?”章氏勃然大怒,指着福娘的鼻子骂道。
福娘怒极反笑,“好啊,那就请大人做主,让小女子与姚家和离。”
“和离!”章氏提高了音量,“你休想,你害死了我的孙儿,想一走了之吗?文福娘,哪怕是告到京城,我也不会放过你!”
福娘冷笑,“大人,那就请您做主吧,若是杀人凶手不是妾身,还请大人做个见证,文福娘要和离,若妾身是杀人凶手,情愿承受剐罪!”
章氏一怔,她竟让敢发毒誓!
看到这一幕幕,曹谦居最先明白过来,怕是这个丫头从一开始就没有想到嫁入姚家,后来嫁给姚家,还能坦然搬出来,怕也是没有想和姚之麟过一辈子。
不知道何等男子才能配得上她,这个丫头,堪称女中豪杰。
许县令一直在等着捕头他们回来,若是能拿到相关的证据,这桩案子,就可告破了,他的乌纱,也就能保住了。
虽说今年的政绩可能会受到影响,但破了大案,怎么也能跟上峰交代了。
他很沮丧的想,若是时间能够倒回去,说不定,他会找个地方做馆,而不是走向仕途,这条路,是人生中最难的一条路。
其实,光宗耀祖,远不如安闲自在的人生来的惬意畅然。
许县令听到福娘的毒誓,颇为震惊,这个女子行为做事,张张不按理出牌,让人摸不到头脑,可是,他却不得不佩服,福娘的头脑,不比男人差。
“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本官怎么可能为你做主,除非……除非你公婆答应和离。”许县令把这张牌的主动权有角回了章氏手上。
章氏深吸了一口气,复又跪在地上,“那就请大人做主,让他们夫妻和离,民妇情愿损失些钱财,也不愿意留一个扫帚星在家中。”
“你夫君可同意否?”
章氏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若是你夫妻二人同意,本官就破例做个见证,但本官要听你的夫君亲口说出来。”许县令很是诧异,石翠娘是个烟花之地出来的女子,这样的女子,居然会受到婆婆的青睐,而把正经的儿媳妇推拒门外,若是换位思考,说不定他也会选择和离,若是有一天自己的女儿嫁人后过不下去的话,他绝对不会拦阻。
姚之胤急了,他跪在章氏后面,急促的说道:“大人,嫂嫂只是一时生气,他们夫妻感情一向很好,哥哥临走的时候,还一再叮嘱晚生,好生照料嫂嫂,他日哥哥回来,晚生如何跟哥哥交代?”
章氏气急败坏的回头瞪了一眼儿子,急促的解释道:“大人,我儿并未与那文福娘圆房,大人找稳婆一验便知,我儿的意思,就是要休掉这个女人,现在和离,已经是我姚家的宽厚仁善。”
福娘气得脸都红了,章氏真是不要脸至极,竟然当着满屋子男人说出这样的话来,以后她还如何面对外界的目光!
福娘捂着脸奔跑出去,出了屋,眼泪夺眶而出。
玉环速度最快,拦住福娘,抱住她的肩膀,柔声的劝慰道:“小姐,不要哭,没事的,你还有我们……”
一直不曾开口的曹谦居缓缓道:“既是如此,就请许大人做个见证,让他们和离吧,不论文福娘有罪无罪,都与他们姚家再无关系!”这种事情,他一个大男人,本来不想插手,可当他看到偏执的章氏对福娘所作的伤害,心中便开始愤愤不平,文士光是他的好兄弟,文福娘自然是他的妹妹,他不能眼睁睁的看到福娘受辱。
侯爷发话,这件事几乎就定下来了。
就在这时候,门外的衙差来见,文福娘的父兄到了。
许县令挥手,让衙差请他们进来。
文老爷步履蹒跚的走进来,一路上快马疾驰,他的身体着实有些吃不消。
本来还可以早来一会儿,江氏听说女儿出事,昏了过去,耽搁了一会儿,路上,因为要等着他,他们路上歇了好几气,文士光想要自己过来,他不放心儿子,怕他莽撞行事,一路上连声呵斥,才得以将他拦住,他不想失去一个女儿,又失去一个儿子。
福娘正在房中啼哭,听闻父兄来了,拭去泪水,奔了厅堂。
文老爷看到女儿安然无恙,老泪纵横,一下子瘫软在地上,文士光急忙扶住父亲,把他搀到椅子上坐下。
文老爷曾经做过一任县丞,所以,可以不必跪拜许县令。
侯爷曹谦居,更不是那多礼的人,文老爷此时也顾不上那么多,此时,他的眼里只有女儿,谁也不知道,他这一路上把自己早就骂了一个狗血淋头,体无完肤。
他恨自己瞎了眼,给女儿找了一门这样差劲的亲事,若是处理不好,就会把女儿陷入万劫不复,文老爷相信,他的女儿不会杀人,路上,他甚至想到了告御状。
文老爷死死拽着福娘的手,好像他只要一松手,女儿就会消失在他眼前。
许县令很尴尬的告诉他,福娘已经解除了嫌疑,谁是凶手,很快就见分晓。
文老爷松了一口气,却听得福娘含着眼泪告诉他,自己要与姚之麟和离,曹谦居插话,他已经请许县令作见证,而且,章氏也是万分同意。
若是过年的时候,文老爷一定不会同意,因为他答应了女婿,可今时不同往日,福娘所遭遇的种种,让他心疼不已,女儿就算是老死家中,总比在姚家让他担惊受怕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