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们刚把马上上的帘子放好,车帘又立即被从内掀开,庄非鱼探出身来,冲着庄梦蝶大声地喊道:“蝶姐姐,你一定要记得进宫去看我!”
话音刚落,庄非鱼又忽然觉得这样多有不妥,毕竟蝶姐姐曾说过,这里的人都不让他们在一起,所以他不能让蝶姐姐进宫,一个小太监就能对蝶姐姐如此言语无礼放肆,蝶姐姐若是进宫,一定会受到欺负的。
于是,庄非鱼又急忙改口道:“蝶姐姐,还是我出宫来看你吧,你一定要在家里等我哦。”
庄梦蝶冲着庄非鱼轻笑颔首,车夫马鞭一抽,车轮的滚动声响起,庄非鱼恋恋不舍的一声声“蝶姐姐”也渐渐远去。庄梦蝶含着笑冲着一直探头往回张望的庄非鱼不断地挥手,直至皇宫的马车在她的眼帘中化做了一个不断远去,再也看不清,看不见的黑点。
非鱼,我已经将从司马铉处获知的司马家族兵法的下落通知了司马家族的人,有了那一份兵法,再加之司马家族如今已经在朝中恢复了地位,他们定然能保住你。如果有一天,你再次回到这里,我已经不在了,那么……
庄梦蝶许久才收回了远眺的目光,轻叹了一口气后,在谷万里的搀扶下缓缓转身。庄梦蝶一转身,王府厚重的大门便被重重的关上,不用想也知道,王府大门外肯定设下了重兵把守。
庄非鱼离开后,诺大的王府也随着他的离开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庄梦蝶在谷万里的搀扶下,在王府内漫无目的地慢慢溜达着,这主仆二人看似在闲逛赏景,实则是在暗中观察。她们将王府几乎都转了一个便,毫不意外的发现每一处能通向外界的出口都安置有看守的侍卫。
这昔日门可罗雀的王府,此刻竟被如此兴师动众的围了个水泄不通,可真的是瞬息万变啊。在庄梦蝶身旁的谷万里不由长叹了一口气,这王府尚且如此,那么庄非鱼回了皇宫,怕是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尽管明面上他们不会对庄非鱼怎么样,但庄非鱼想要再离开皇宫,怕是难上加难了吧。
庄梦蝶想到要带庄非鱼一同离开天璇已经绝非易事,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着庄非鱼,便有些感伤起来,明明庄非鱼才离开不到两个时辰,她就已经如此的想他,没有他在的日子,更是如此的难熬。
“小谷,我们回去吧。”庄梦蝶唤过谷万里,兴致缺缺地往卧房的方向走去。等走近了院子,却赫然看到四名宫中侍卫站得笔直地守在她的居处院门前。
王府已经被包围得插翅难飞,如今竟然还派人守在了自己的居处前?庄梦蝶勾起了一抹无奈的苦笑,给身旁的谷万里使了一个眼色。
看懂了庄梦蝶的眼色,谷万里上前在四名侍卫的身旁转了一圈,言语挖苦道:“喂!我说你们四个是不是没长眼?没看到这王府已经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吗?你们不到外面去待着,守在三殿下的寝房的院门前干什么?”
四名侍卫对谷万里的出言挖苦充耳不闻,不仅如此,就连看都没有看谷万里一眼,只是像四个人偶一眼杵在那里。
“你们该不会是怕三殿下溜走吧,可是你们也不看看,你们守在这院子前有什么用,难道三殿下出了这院子就能在众目睽睽当中逃离王府了?还是说,三殿下如今连这院子也不能离开了?你们可别太放肆了!”谷万里说到最后,言语也不由狠厉了起来。
“小谷,这几个侍卫估摸着不是聋子便是哑巴吧,你跟他们置什么气呢。”庄梦蝶巧笑嫣然地缓缓踱步到谷万里的跟前,淡淡嘲弄道。
再怎么说也是皇城里的侍卫,堂堂七尺男儿谁又甘愿让人说自己是个聋子和哑巴?离庄梦蝶最近的一名侍卫总算是不再沉默,面无表情地向庄梦蝶道:“三殿下如今身体欠安,天璇王生怕有不轨之徒会趁机作乱,扰了三殿下静养,特命属下保护三殿下的安危。三殿下只管安心养病,就当属下们不存在便是。若是属下们着实碍着了三殿下的眼,还请三殿下海涵。”
原来,那几个侍卫是杨璟玥让他们盯着自己的,虽然不像那个宣旨太监那般无礼,但庄梦蝶也是看他们碍眼。眼角余光扫了一眼那四个依旧不为所动的守门侍卫,庄梦蝶冷哼一声,转身进了院子,往卧房而去。
谷万里也连忙快步跟上,进屋坐了片刻,庄梦蝶起身在房里踱了一圈,思忖了一下,而后快步走到窗台前,蓦然打开了窗户。
果然不出所料,窗外不远处便又几个人影在庄梦蝶的视线里慌忙闪过。
庄梦蝶轻叹一声,看来除了有侍卫将王府围得密不透风外,还有几个身手不错的在王府里暗中盯梢,她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这个王府并非易事。
用力地关上了窗户,庄梦蝶缓缓走回座椅处,无力地坐了下来,如今的她,有些茫然,有些无措,庄非鱼离开了之后,她竟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又能做些什么。
不知从何时起,庄非鱼已经占据了庄梦蝶生活的全部,她习惯了随时都可以看到他,和他食同席,寝同榻。如今,失去了庄非鱼,她便仿佛失去了生活了重心,不知道该如何才能消磨掉这没用庄非鱼在身旁的时光。
看到庄梦蝶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谷万里的心里十分地不是滋味,她替庄梦蝶倒好了一盏茶后,又跑到院子里隔着门缝悄悄地往外张望。
看到谷万里这个样子,庄梦蝶端起了茶盏,将谷万里唤回道:“小谷,过来喝盏茶吧,这外头有什么好张望的。”
谷万里回到庄梦蝶的身旁,看着她漫不经心地啜饮着杯盏里的茶水,忧心忡忡道:“主子,你说,这天璇王该不会真的就这样将你软禁在这王府里了吧?”
“或许仅仅是软禁,天璇王已经够顾念情意了。”庄梦蝶无奈地笑了笑,又垂首饮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