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啊!”庄梦蝶的话刚说完,允王就面色铁青的冲着寝殿外大喝一声。在寝殿外的值守的侍卫们鱼贯而入,静候这允王的差遣。
“快去将庄非鱼的府邸给我围了,林渊啸为前女皇殉葬却私下逃离,这是欺君之罪,庄非鱼涉嫌串通林渊啸,将他给本王捉拿问罪!”允王一声令下,他总算是逮到机会正面对付庄非鱼了。
“慢着!”就在侍卫们领命即将离去之时,庄梦蝶突然厉声喝止了他们。
即便那些侍卫都是允王的人,但此刻他们毕竟身在女皇陛下的寝殿,又是在女皇的面前,他们自然不能违逆女皇陛下的命令径直离去。
“庄非鱼若当真串通林渊啸,罪同欺君,梦蝶这是……”看到庄梦蝶喝止了要去捉拿庄非鱼的侍卫,允王面露不悦,说话的语气也不由冷厉了起来。
“事到如今,舅父还是不肯相信梦蝶?梦蝶这么做绝非是有意袒护庄非鱼,而是为了你我的前程谋划。”还未等允王兴师问罪的话说出口,庄梦蝶就打断了允王的话。
听到庄梦蝶这么一说,允王便沉默了下来,他倒是想听听,庄梦蝶阻止他派人去捉拿庄非鱼,是怎生个谋划法。
庄梦蝶顿了一顿,她许是身子虚弱站了一会站累了,慢慢地靠回了座椅上,敛目缓缓道:“以梦蝶对庄非鱼的了解,他绝不是一个行事冲动张扬的人。即便是他和林渊啸串通,他也不会做出将张赦的人头送入允王府示威这样的事来,他不止不会这样做,还会为了谨慎起见,也不让林渊啸这么做。”
“这林渊啸还是将人头送到了允王府,这就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庄非鱼确实和此事无关,要是就是此事林渊啸完全是背着庄非鱼做的。也就是说庄非鱼对此事完全不知情。”
“那又如何?”虽然是耐下性子听庄梦蝶分析,但听到此处允王还是多有不悦,在他那里,他才不会去管庄非鱼是否真的和林渊啸私逃一事有关。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即便庄非鱼真的没有参与此事,他也要借机彻底铲除庄非鱼。
“梦蝶觉得庄非鱼的王府此刻便是两种情况,其一,事发后庄非鱼不会在王府坐以待毙,早已经离开。其二,庄非鱼对林渊啸将张赦人头送入允王府示威一事并不知情,既然不知情,他就认为自己和林渊啸勾结一事还未被人发现,如此一来,此刻的他就还没有离开的打算。”看到允王面色不善,庄梦蝶也并不着急,慢慢道来,言谈中还时不时咳嗽几声。
“既然如此,那本王即刻派人去庄非鱼的王府捉拿庄非鱼,又有何不妥?”允王听庄梦蝶这一身病弱,说说听听地说了许久,眼看天色越来越暗,耐心似乎已经到达了极限。
允王不是没有怀疑过庄梦蝶这不过是缓兵之计,但庄非鱼和庄梦蝶决裂是他亲眼所见,在这一点上,他并不怀疑自己亲眼所见的一切,对于爱而不得,这滋味,他再清楚不过。
“如若庄非鱼真的不知情,他此刻便还没有发觉他的处境危险,而此时我们若是派人大张旗鼓的去捉拿庄非鱼,只会打草惊蛇。更何况,庄非鱼串通林渊啸也不过是我们的猜测,即便抓了庄非鱼,我们也拿不出确凿的正确让他认罪,惊动了他然而让他有时间部署好一切。”眼看允王不再有耐心,庄梦蝶的话终于说到了重点上。
允王听完,也坐回了椅子上,他深深看了庄梦蝶两眼,这个看似弱不禁风,一直依靠药物才得以续命的庄梦蝶,之前自己确实是小看了她。以她的心机,也难怪将庄非鱼耍得团团转,让他心甘情愿将庄氏的江山送到一个外姓人手上。
想到外姓人,他的心口又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深深刺痛。他也是母皇的亲骨肉,和庄以沫同一个父君,可庄以沫却姓庄,而他,只能随父君姓杨。
有权竞争皇储的只能是女子,他的母皇有六个皇女,这么做无可厚非,却连庄这个国姓,也不愿给他。
这是他们庄氏的江山,然而,他却不能姓庄,这对于他来说,或许也是一种无奈和悲哀吧。
长叹了一口气,允王收回了此刻不该有的思绪,以前经历的皇室黑暗,让他整个人都有说不出的疲倦,夜幕已经笼罩,他看着庄梦蝶道:“在这都城里,或许没有人比你更了解庄非鱼了,既然你这么说,那么这庄非鱼该如何抓?”
允王问的,不是这庄非鱼该不该抓,而是该如何抓,庄梦蝶自然知道允王是绝对放过彻底扳倒庄非鱼的这个绝好机会的。
“依梦蝶之见,不妨先派人暗中盯着庄非鱼王府的一举一动,打探清楚庄非鱼此刻是否还在王府,若是在,只有他一有异动,我们便有理由派兵抓他。堂堂天璇国的二殿下,若是不犯事又何必惊慌想要出逃?到时候,即便整个司马家族要保他,他也有嘴难辨。更何况……”
“更何况,司马氏一族向来看不惯司马钧一心挂在庄以沫身上,在自保和保全庄非鱼之间,他们未必会选择保全庄非鱼。”说起司马家族,允王自然是比庄梦蝶更为了解,还未等庄梦蝶的话说完,他已经接过了话头,淡淡往下说道。
“那庄非鱼和林渊啸那边,就有劳舅父费心了,梦蝶这破身子,也是有心无力,不管想要做什么,也不过只能仰仗他人罢了。”庄梦蝶说完,长叹了一声,阖上了双眼一脸疲倦的靠在座椅上,再也没有说话。
她在感叹什么,允王自然知道,之前她想登上帝王宝座,也是一路依靠或者说利用庄非鱼替她扫清一切障碍,而如今,即便她已经当上了天璇国至高无上的女皇陛下,她也不得不沦为他杨承允的傀儡帝王。她怨不得他人,要怨,也只能怨她自己这不争气的孱弱身子骨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