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有些疲惫,道:“赵思君,你能不能不要无理取闹?”
“无理取闹?是我在无理取闹吗?我很感激你帮我做那么多事,可是,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建立在我们互相信任的基础上的,我以为你和我……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你把我当什么了?”
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我却已经不想再听,不由分说的抓住他的胳膊,强行将他推出了工作室。
他在外面敲了几声门,就再没声音了。
我这才在门后蹲下身子,无声的抽泣起来。
哭完,我还是得擦干眼泪工作,这一天下来,又堆积不少订单,把货品整理出来,全部寄出去,都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哗啦啦的下起了雨。
我没带雨伞,在公司里也没有相熟的人,推开窗子一看,漂进来一脸冰冷的雨水。
我忙关上窗子,回到座位上,心乱如麻。
这么大的雨,根本走不了,连车都打不到,打车软件循环了一次又一次,一辆车接单都没有。
我泄气的将手机扔到桌子上,一不做二不休,打开电脑准备做这个月的销售报表。
没想到,刚打开电脑,房间里就陷入一片黑暗。
整层楼只有我一个人办公,在风雨中,显得异常的安静。
我坐在椅子上几秒钟不敢动弹,半天才反应过来,想去摸手机,但因为刚才手机被我扔在桌子边缘,我伸手一碰,就把手机推到了墙壁与桌子的缝隙里。
OVER!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
等到眼睛适应了黑暗,我这才小心的扶着墙,走出办公室,也不打算要手机了。
当务之急,是先出去。
我趴在走廊的窗台往下看了一眼,整栋楼都停电了,隐约的能听见底下人的说话声,还好,还有人在加班。
我心里多了几分安全感。
停电了,电梯自然是用不了的,我只能走安全通道。
刚到楼梯口,正准备伸手推门,就感觉到肩膀上陡然多出几分重量来。
接着,那只手还在我肩膀上拍了拍。
“啊!”
我尖叫一声,猛地推开门,脚下一个不稳,直接朝着门内的楼梯扑了过去。
就在我以为我要摔下楼梯的时候,身后那人急急地搂住我的腰,惯性带着我们两人一同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一直到半层楼的转角,他的身子重重的撞在墙上,这才止住了我们两人继续下滚的趋势。
我被他护在怀里,几乎没有受伤,手忙脚乱的爬起来,在黑暗里,凑近他,不安的问:“你怎么样?你没事吧?”
他没说话。
我屏住呼吸,小心地借着外面霓虹灯的光亮,看到他双眼紧闭,额头上一片深红色的液体。
我双手一片冰冷,顾不得自己一身狼狈,冲到楼下,大声喊道:“有没有人?沈总受伤了!”
沈暮云被抢救的时候,已经是十二点了。
因为线路施工问题,市中心整条街都停电了,附近的医院也没法进行急救,只能将他送到了郊区的圣玛丽医院。
到了急救室门口,护士匆匆跑出来,“你们谁是患者家属?签个字!”
家属?
我愣了一下。
因为和沈暮云在一起的时候,我从没听他提起过他的家人,真要说他的家人,也就只有身为他前妻的宋清清了……
现在深更半夜的,我还在犹豫要不要怀着孕的宋清清过来签字,那边,秘书就已经推了推我,道:“这是我们沈总的女朋友。”
护士直接把通知单塞进我手里,“病人情况危急,别犹豫了,快签字!”
我慌乱的在右下角签了自己的名字,看着护士进入急救室,关上门,这才觉得自己手软脚软的,差点儿没倒下。
好在秘书扶住了我,挥手让跟着来的其他人去远处等着,对我道:“赵小姐,现在时间也不早了,要不您先回去休息吧?等沈总从急救室出来,我再通知您。”
“不。”我恍惚的摇摇头,道:“我等他。”
这一等,就等到凌晨。
我白天跑了一天,晚上加班工作了几个小时,晚上又遇到这种事,熬夜等到现在,大脑跟炸裂了一样疼。
我脑海里模模糊糊的想着沈暮云可能会出现的种种意外。
他要是死了,要是变成植物人,要是半身不遂……那不就是我害了他?
我当时不该那么敏,感的!
就在我自责的时候,医生护士从急救室内出来,秘书眼睛一亮,先我一步上前去,问道:“医生,怎么样了?”
“病人已经脱离危险了,除了外伤性脑出血外,三根肋骨以及右侧小臂骨折,还需要静养一段时间才能出院。”
我不太清楚外伤性脑出血是怎么个严重法,但看着他们抢救了几个小时,医生一脸疲倦,也猜出来手术室里并不轻松。
“我知道了,已经脱离危险了就好,那我们现在能探望吗?”
医生点了点头。
我跟着护士,等到她们将沈暮云转移到病房内,这才和秘书在病床边,看着沉睡的沈暮云。
四个小时,麻醉效果应该还没过。
秘书看了一会儿,确认了情况,便对我道:“赵小姐,我去外面守着,您要是有什么事可以叫我。”
“好。”
我知道沈暮云不醒来她不会走,也没有强求。
很快,病房内就只剩下了我和沈暮云两个人。
我犹豫了一下,坐到床边,伸手握住他的手,有些无奈,又有些无力,“你说你,不是在吵架吗?还来找我干什么?找我就找我,拉我干什么?”
我说了那么多伤他的话,就是想和他划清界限,不想再跟他这样不清不楚的暧昧下去了。
他不会不明白我的意思。
可他一直装不明白。
我想象不出来这事儿有什么好装的,又觉得,沈总这次付出的代价未免太惨重了些。
要知道,外伤性脑出血严重的,可能直接就抢救不过来,或者抢救过来,也会成为植物人。
他冒这么大的险,也要拉着我一起,将我护在身下。
我脑海里一直坚定的那个念头忽然有些动摇:他真的只是把我当做宋清清的替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