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我这话噎住,半晌才道:“卿卿,你一定要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吗?”
“不然呢?”我立刻反问,“你要我学着宋清清的样子,温温柔柔的和你柔情蜜意?”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的语气似乎有些恼怒。
隔着电话,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但听得他对面嘈杂,我有些烦躁,道:“你应该很忙,我也很忙,挂了吧。”
说完,我直接把电话挂断。
电话刚挂断,我还没来得及把手机收起来,铃声就又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还是沈暮云的电话。
我直接挂了,开了飞行模式。
这才安静下来。
美珍站在客厅边,刚才应该是听到了我打电话的,这会儿有些犹豫的看着我:“太太,您……”
“我没事。”我看了她一眼,从口袋里摸出来一个红包,递给她,道:“除夕快乐。”
她接了红包,脸上却并无喜色,似乎仍然想说刚才的话题。
可我给她红包,就是想让她把这个话题打住的。
我转身,拿起自己的包,从里面翻出几十个自己亲手包好签字的红包,递给她,道:“这些送给湖山半景的佣人吧,应该用不完,你觉得做得好的,工作辛苦家里条件不好的,可以多给两个,剩下的你自己拿着也行。”
她抿了抿唇,拿着厚厚一沓红包,叹了口气,道:“是,太太,我一会儿就发给她们,今天除夕,您要守夜吗?”
“每天不都凌晨才睡觉?还守什么夜?早点睡觉吧,你也休息一天,让其他人留下值班就好。”
“是,太太。”
听到她的称呼,我眼眸闪了闪,道:“你以后还是叫我小姐,让湖山半景的其他佣人也这么称呼我,不管以后沈暮云和我关系怎样,他来不来,你都这样称呼我,对外也这样叫我。”
“小姐……”美珍犹豫着,但还是喊了一声。
听她这样说,我心里的不快就已经消失了许多,跟她说了句晚安,就回到了房间。
我躺在床上,也睡不着,想起上次还有家庭医生给开的安定,找出来吃了好几片。
正常剂量应该一次只能吃半片,我这几片下去,不过二十分钟,就觉得大脑昏昏沉沉的,整个人都撑不住困意,想看一眼手机上的时间都没撑住。
夜里,我睡得昏昏沉沉的,恍惚间,仿佛又梦到了那个人。
梦到我们初次相遇在地下车库,他从几个流氓手里救下我,看着我这一张脸恍惚的样子,说我是卿卿佳人,叫我一声卿卿。
这一声卿卿,就是我们这段关系悲剧的开始。
可惜,我当时完全沉浸在能够和新锐集团合作的喜悦里,又抵不过他温柔耐心的糖衣炮弹,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和他公布了关系。
我迷迷糊糊,半梦半醒的想着这些,又听到窗外雷声大了些。
强行睁开眼睛,还没撑着坐起来开灯,就瞧见漆黑的房间里,站着一个高大的人影儿。
我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连吃下去的安定效果都没了!
飞快的打开了床头的台灯,却见那人一脸冷然,除了沈暮云,还能是谁?
我有些不满,但因为吃了过多的安定,身体软绵绵的,实在没有力气。
我靠在床头,有些虚弱,嘴巴里也因为安定的副作用有些发干,恍惚的问他:“你在这里干什么?偷窥?私闯民宅?”
他被我气笑了,是真的笑出来,“私闯民宅?你别忘了,这湖山半景的开发商,我也是其中之一。”
“那你又不是户主!”这会儿我的脑子倒是清醒了许多,立刻反驳他。
他大概被我反驳的无话可说,也自知没理,没跟我纠缠这个问题,而是问我:“你说我偷窥你?”
“不然呢?”我抬眸:“这大年夜的,警察也有值班的吧?你再不出去,我就报警了。是谁放你进来的?”
我已经让美珍明令禁止了,以后沈暮云过来,必须向我通报,除非我同意,不然绝对不能放他进来。
可他现在居然畅通无阻的进了我的房间!
想想也是因为我让美珍去休息,换了别的佣人守夜值班,不然,美珍是绝对不会让他一个人进我的房间的。
“还用谁放我进来吗?我难道没有湖山半景的钥匙?”他说完,走到床边,拿出一串钥匙,在我面前晃了晃。
这还不算,他又挑出其中一把,道:“还是说,你没有申城公馆的钥匙?”
申城公馆的钥匙我确实有,一我因为那属于我们的夫妻共同财产,现在我们还是婚姻关系,我也不好弄,二是因为那里面还有我的东西,连家还没搬。
所以才留了钥匙。
但讲良心,我可从来没再去过申城公馆一次,更别提在这深更半夜的,偷偷摸摸潜进别人的房间了!
我有些生气,即使吃了安定迷迷糊糊的,但气量还是下不去。
我直接翻身下床,腿脚有些发软,跌跌撞撞的走到书桌边,一把拉开抽屉,拿出钥匙,将申城公馆的钥匙取下来,扔到他面前。
我吃了安定,现在准头儿有些不大妙。
钥匙没丢到他面前,反而砸在了他身上,他脸色顿时变得不大好,“赵思君!”
我耸了耸肩:“不好意思,安定吃多了,手软,没扔准,要是沈总觉得我故意伤害,那扔回来就是了,要是还是不满意,多扔两次也行。”
我这话是真心的,因为我觉得,现在大冬天的,穿的这么厚,一个钥匙砸在身上,能有多疼?
我这么怕疼的人,都愿意让他扔三次了。
但他居然生气了!
他连那钥匙都没捡,快步走到我跟前,一把按住我的肩膀,将我按在书桌上。
我穿着睡衣,刚才起来连衣服都没穿,一层薄薄的丝绸睡衣,压根儿没什么保暖的。
就这么被按在大理石的书桌上,冰的我浑身一抖。
他却对我的恐惧浑然不见,冷笑着:“赵思君,你总说我绝情,真轮起来,你才是那个真正绝情的人。”
“我没有说你绝情。”
他一点都不绝情,他只是多情而已。我抬头看着他的脸,仍然是一张梦中情人的脸。
也是我梦中情人的脸。
这样的一张脸,我真想伸手摸一摸,想吻一吻他的唇角,想看着他的眼睛告诉他,我有多爱他。
可我不能,我做不到。
我永远都放不下心里的芥蒂,我们两个直接隔着宋清清,隔着长思,隔着一个Linda,还有数不清的那些与我长得相似、甚至一模一样的人。
他的温柔能赠与我,自然也能赠与其他人。
当年的Linda在公司的地位,可不就仅次于他一人?
我忽然想问问他,当初和Linda在一起的时候,他又是怎样面对宋清清的。
也像是我这样,脚踏两只船吗?
可他脚踏两只船,我又能怎样呢,当初,他有前妻,他和前妻藕断丝连的事,我知道的清清楚楚。
可我还是爱他。
我闭上眼睛,任由眼泪滑落下来。
我泪腺大概比常人发达的多,眼泪也多,一哭起来,不过半分钟时间,脸上的纱布就全都被泪水浸湿了。
酸涩的眼泪落在伤口上,比我气愤时划破自己的脸还要痛。
我抬手,想要捂住脸按住伤口,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被沈暮云攥住看了手腕。
他双目沉沉的看了我一眼,阻止了我用手去触碰伤口,问我:“医药箱在哪儿?”
因为我身上的伤一直没有恢复,还因为我不听话,违背医生的话悄悄洗脸,脸上的伤比第一天伤的时候还要严重。
所以,美珍就把医药箱放在了我房间,每天一日两次的给我上药。
我抿了抿唇,知道现在湖山半景没什么人,美珍也不在,没人能帮我,也就没跟他争执,但仍然有些不情不愿的,纠结了一下,道:“第二个抽屉里。”
他拿了医药箱,取出消毒和恢复伤口的药,走到我跟前,命令般的语气:“坐下。”
我瞧着他手里的东西,又听到他刚才的语气,眼泪还没抹干净呢,他就这样。
以往的柔情恩爱,全都是假的。
我心底生出几分叛逆的心思,伸出手,一把打翻他手里的药,抬头,透过朦胧的泪眼看着他:“你让我坐下我就坐下?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