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便到了除夕之夜。西梁边境近和东洲近几个月来非常的安静,怕也是想过一个好年。等正月一过,恐怕也就骚动起来。而皇帝老最近也没什么动静,那个云南府学的五王子也再没出现过,让白观止带的消息还没有声。
这几个月,是李旸许久没有感受过的安稳,还有无聊!
李旸夹着碗中的饺子,一个接一个塞到嘴中,狼吞虎咽。李珂看其吃相甚是不雅,便呵斥道,“如此吃相?亏还让你学了几个月的礼?”
听到李珂教训自己的儿子,李夫人白了一眼李珂,“定是旸儿饿坏了吧!别听你父亲的,多吃点!他一回来,就喜欢挑别人刺!”
李珂不服气轻声哼道,“你就惯你儿子吧!”
“爹,娘。我约了白观止来,他马上就到了,你们慢慢吃。不必见他了,我就带他去书房拜个年就好了。”李旸放下碗筷,嘴里还嚼着猪肉大葱馅的饺子。说罢,便飞奔出去。
“让你查的事情怎样了?”李旸有些着急的询问道。
“我托人查了临安王姓的小户人家,你猜怎么着?根本没有王三水这个人!”白观止浅浅一笑,挑眉道“所以有三种可能,王三水是外地迁来的,不过这个已经被我查过了,外地来的在这里定居的王姓之人寥寥数几,也没有王三水这个人。”
白观止端起桌子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第二种可能就是,王三水并不是她的真名!我爹是户部尚书,这个我是知道的。在天子脚下,户籍管理尤为重要,每天有什么人进出临安都会有记录,漏网之鱼不可能。除非她就是临安本地人,且改名换姓是查不到的。”
李旸点点头,“那第三种可能是什么?”
“第三种可能吧!”白观止稍稍迟疑了一下,一脸严肃的看着李旸“第三种可能,我觉得不太可能实现,而且非常危险,是杀头的大罪。”话毕,还用手在脖子上比划了几下。
李旸盯着白观止,双眼发出的炙热打在了白观止的身上,冷冷的说道“所以是什么?”
白观止微微低下头,放弃了平时顽劣嚣张的态度,平淡的问道:“旸儿,你是不是喜欢王三水?”
“啊?我没有!”李旸没有想到白观止回冷不丁的说到这,脸庞骤然泛起两朵红云。
“你原来只是好奇!偶尔提起也便一概而括,自从上次来到白府找我,我就觉得你喜欢她。因为你从来没有认真过的打听过一个人。”
李旸摇摇头,“我以后还会打听更多的人的!”
“希望不是吧!”白观止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你可是公主的驸马,这个位置,位高权重,你可知多少人盯着你,你们李家。”
“白长兄,你在重阳宴会可不是这么说的!”李旸轻轻笑道,拍了拍白观止的胳膊,“放心,我知道。那第三种是?”
“第三种便是罪臣家里的逃犯,而且这个罪臣也曾是权贵显要之人,而且还罪不可恕。因为这种人都会被户部抹掉户籍,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陛下也会让他们永不载入史书。这个逃出来的幸运之人改名换姓,继续生活。谁也不知道。”
李旸双眼开始迷离,“我的父母都说她是普通人家的女儿,二人都未曾把实话说给我听。我该怎么找事实的真相?”
“要不然我去上街去打听可好?”
“李旸!”白观止训斥道,“亏你还能想出东洲之战解决的方法!为何要在这件事上犯这么低级的错误!若三水是第二种可能还好,那如果是第三种呢?能被陛下抹除户籍的人,那是犯下如何的滔天大罪!你若在街上询问,不知道那也是不知了,知道的人呢?唯恐避之不及,就怕被牵连。再者,那些有心之人听到了,看到了你这样询问罪臣,将你上报到刑部,陛下那里去!你不仅害了你自己,还害了李府。”
李旸羞愧的低下头,小声道:“是我着急了,考虑不周全。”
白观止看到李旸如此萎靡不振,告诫道:“我们二人自幼在一起玩耍,虽然我常常欺负你,但是我已经把你当做我的亲弟弟了。我不愿看到你在这件事上犯傻,三水和你的父母这么做定有他们的道理。你又何必去追寻!你若追寻到了,又能怎样?只不过被你潜藏的敌人多了一份把柄。而三水呢?她会不会生气?她多年苦苦经营的秘密被你查到了,而且是无声无息,暗中偷查的!你觉得这样做是真的为她好还是害了她?”
白观止轻声教导着李旸,他不愿看到自己的兄弟为了这件事情执迷不悟,他虽平时吊儿郎当,但也确保持着一腔热血,只是很少人能看出来。
“我其实知道,王三水对你很重要!如长姐一般,又如知己一般。这件事情,其实她亲自告诉你更好吧!”白观止话毕,便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府了。”
李旸起身准备送,白观止举起手示意到不用了。
“进了李府,我就不算客了。哪有客人自己送客人的!”
“你可真是不正经!”李旸无奈笑道。
“替我和将军夫人问好,今日除夕,我又没带什么礼,就不去见二位了。过几日,必携礼而归,登门而来。”
“好。那我们就过几日见。”
望着白观止离开的身影,李旸叹了口气,脸上却毫无变化。只是双眸之中复杂之感油然而生。
无奈,羞愧,伤感。
他只是好奇王三水的身世,他也知道王三水与母亲有意在隐瞒着什么。但他却没有想到,这些隐瞒都是为了可以继续更好的生活罢了。
刚刚白观止的话,他也猜出三水身世的七八分,但他不敢再想了。就如白兄所说,倘若三水真的知道他背地里查她的身世,以王三水的脾气性格必定会与他决裂。而且李府也可能为此受牵连,就连自己的好兄弟白观止也逃不过。
而白观止,他肯定是查出来什么,不然不会这么急匆匆,又是在除夕之夜,突然拜访。他今日之举完全不如往常,没有一丝玩笑的口气,李旸透过窗户,看见天上突然飘零着些许雪花。他感到,有些对不住白兄,让他知道了原本和他没有关系的真相,还要替他保守。他一直在帮他。
李旸暗自伤神,却又只能淡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