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怎么算?”林玉璋挑眉看了她一眼。
“你算的是大绣面,一百种线,同等时间当然辛苦,但我们可以这么看,这绣面还没我背篓里的大呢。”
“同样的图翻了倍的线,虽然要更集中注意力不可出错,但我绣一幅顶三幅,在价钱上更是多了二三十倍呢。”
“再说背篓里的也花了二十多天呢,绣完估摸就是一两到二两,可同样的二十多天里,我便不睡觉把花开富贵绣完,我之后可以歇上十天半月不绣了,是不是赚到?”
陆春雨笑眯眯地解释,又看向身旁林玉璋:“以前绣完一幅又一幅,无缝接上每一幅活儿,就为了多赚几个钱。”
“如今绣完这两幅,今年不再拿绣针都不亏,当然我还可以接着绣,就不用那么辛苦了,以两个月辛苦换三五个月轻松,不是赚到了吗?”
看她喜滋滋洋洋得意的小模样,林玉璋也笑了,点头道:“你这算法也对,就是这两个月你要辛苦了。”
“没关系,就是……这事儿要不要和爹娘说?我到不是要瞒着,毕竟是一大笔钱了,但我担心……”
陆春雨小手一挥毫不在意,但想到另一件事儿顿时笑脸就垮了下来,很是为难。
“说是一定要说的,就是何时说才安全。”林玉璋声音低了下来。
“亲事得成,说了锦上添花,但有人会觉得你赚了亲戚的钱。”
“亲事不成,说了火上浇油,或许有人觉得塞翁失马蔫知非福?或许有人就会将失败怪到咱们头上。”
“你说得对……”陆春雨小脸也变得凝重起来。
“等下逮着机会就先和爹娘说,避着玉瑛就是。”林玉璋想了会儿,只能想出这么个办法来。
“在唐家出结果之前,咱们先说。”亲事成与不成,那也是之后之事了,不凑到一块儿多少能回避一些。
陆春雨想了想,便答应了。
想到林玉瑛的亲事,他们都有些无奈,但凡林玉瑛性子懂事一点儿,这门亲事必成,也是皆大欢喜之事了。
眼下成与不成,都是让他们担心的问题,难哪!
亲事能成并不是结果,林玉瑛进了唐家门能不能立足,能不能将自己过好,才是重点。
“唉,各人是各人的命,怎么选择就怎么承担后果,咱们本就不是她所喜的,现在担心这些有的没的,不过是自寻烦恼罢了。”
最后,陆春雨叹了口气,劝解林玉璋。
“你说得对,可我只不过是……身为兄长,根本不知怎么帮她,撮合并不一定是帮,反对肯定也不是帮,左右为难罢了。”
林玉璋声音有些发沉,表情闷闷的。
他们都清楚,只要他们一句话,唐家肯定会娶。可他之前就说过了,善缘还是孽债,看缘份。
这根本不是他能左右的事情。
“边走边看吧。”陆春雨连忙说道。
林玉璋点了下头,没有再说话,只是小心地掂了一下抱着的孩子,让手没那么受累。
林霖此时趴在二叔肩头,一双大眼好奇地四处张望着,心思全在热闹的街头,根本没去听二叔二婶在说什么,但他也没有吵闹。
二叔说过,在外头大声嚷嚷是很失礼的行为,他们是读书人家,言行举止都要有度,要有风度。
他不知风度是什么,反正在外头不要吵吵闹闹、蹦蹦跳跳、哭哭嚷嚷,就对了。
从城东的客栈一路走到城西的绣庄,这条路可不近,经过的某家铺子,林玉瑛看到了他们在外头经过,目光微闪,却是什么也没说。
她与唐家娘相处刚刚熟络了些,可不想被陆春雨来捣乱。
这一路可没少听唐家娘夸陆春雨,她尽了浑身力气才忍住没有多嘴,还好有娘去应对,到是省了她的麻烦。
她们此时正在城东一家首饰铺中,唐夫人在挑选首饰,挑的却全是年轻姑娘小媳妇喜欢的款式。
这让林玉瑛满心雀跃,想到娘的再三叮嘱,也不敢造次,今天她可是很认真地在表现乖巧温柔的。
城西,周记绣庄。
周刘氏刚刚送走一对母女回头客,就看到陆春雨走在前头进了铺子,后生抱着小侄子跟在后面。
“哟,今儿可巧了,上回说的那绣品可是完成啦?”周刘氏立刻从柜台后面走出来,笑得很开心。
“我当家的刚好进了一批好木料,准备打绣屏呢。”这一批木料上等,自然也要配上等绣面,才能更卖得起价。
“绣好了,婶子你且看看。”陆春雨摘下小背篓往柜台上一搁。
周刘氏却按住了连忙道:“到后头来看吧,别一会儿来了客人到是匆忙了。”
陆春雨笑着点头,知道掌柜的是怕客人直接看到绣娘的货,会影响铺中生意。
他们到了后头,正在切甜瓜的小丫头就被喊去守铺子,切出来的甜瓜就让她娘拿来待客了。
“后生你先坐啊,拿甜瓜吃,小娃儿也吃。”周刘氏热情地招呼着。
她洗了手擦干净了才来打开陆春雨的绣品,又喊当家的过来拉着,她仔细地从左看到右,又从右看到左,正反两面都看了。
“丫头你这一手绣艺可没得说,婶子便是做生意也说不出你的不好来,就是……你这绣面哪儿弄来的呀,可不是我这儿买的。”
周刘氏看完才无奈地看向陆春雨。
“不瞒婶子,这绢面我还有几匹,都是巧合之下便宜买的,想着节省一点成本,也不枉我每天这么辛苦。”
陆春雨如实说着,为何买下这批布料的原由却是没有说。
“唉,罢了,这趟绣面差些我也忍了,下回你还是用雪云纱才好,一两银子成交哈。”周刘氏最后咬牙道。
若是绣面再好一些,效果会更好,自然绷出来的绣屏卖价也更高了,可惜……
“婶子,我们今儿可不是从村里来的,是从镇东客栈来的。”陆春雨却毫不着急地开了口。
“有县城来的亲戚看到我这绣面,出了十两银子。”
“你说什么!”周刘氏目光一跳,声音陡然高了起来,有些生气又有些着急的样子。
“亲戚说,我这锦堂春随便一瞧就知是好图,颜色不似寻常那些花哨,虽然也繁复但又很一致,瞧着不突兀也不眼花缭乱,特别有风格,甚是喜欢。”
陆春雨还真搬出了唐哲的夸赞来说,看着周刘氏脸色数变却是毫无压力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