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颜老将军?”冰晴吃惊地问,表情甚是怀疑。
“在这畹町一带里,除了大王之外,权力最大的自然就是丞相樊渊樊大人,但是,这畹町一带,兵力却是集中在颜老将军手上。再说到民望,由于百姓对樊丞相的所作所为早有不满,只不过是敢怒而不敢言,而颜老将军跟在大王身边,为百姓做了不少好事,甚得民心,百姓对颜老将军的印象当然要比樊丞相好!而那个组织的一切活动,无一不是冲着打击大王的民心民望施政而来,照这个样子让那个组织发展下去,当某一天大王在百姓心目中达不到他们所期盼期待的时候,那大王你觉得你所失去的民心将会流到哪里?”
冰晴沉默,脸色也变得凝重,双眉更是紧锁。
“大王现在无嗣,重寒再斗胆假设,若果某一天大王不幸遇害,早登极乐,大王觉得谁最有可能继承大王的王位?”
冰晴双目一怔,脸色再度一变,脸色苍白不已。
“那时势必举国大乱,兵连祸结,烽烟四起!樊丞相手下虽然掌握着一定兵力,但是势必远远不及祁连大将军,唯一有能力和祁连大将军兵戎相见、逐鹿相争的那就只有颜仲谋老将军!”重寒顿了顿,神情更加严峻。“加上,沧澜国世代定都畹町,谁最先控制得了畹町,谁就最有可能继承王位!樊丞相虽然权重,但是兵力不足,实力比不过颜老将军;祁连大将军尽管兵多将广,但是大军压境,必然需要时间准备粮草军马。那个时候,在畹町一带,论民心论名望论实力,我相信这王位最后都会名正言顺地落到颜老将军身上。那时,颜老将军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就算祁连大将军兵临城下,也未见得一定是颜老将军的对手!”
正值初冬,在这严寒的清晨,虽然寒风凛凛,可重寒的一席话却教冰晴听得惊心动魄、汗流浃背,她虽然也想过这些问题,可她想的并没有重寒分析得那么深入、那么透彻。
冰晴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她难免恐慌,此时她心头早已心乱如麻、六神无主!
听重寒这样一分析,他的的话显然不是没有道理,加上之前几次对那组织的行动颜仲谋都有参与,如果那组织幕后的黑手真的是颜仲谋,那么几次行动的失败不就合理了?
冰晴越想越慌,想到自己现在的势力完全是依靠颜仲谋建立起来的,如果此刻与颜仲谋一旦反脸,她的势力立即就会烟消云散,她也会落得孤立无援,她更可能会受到控制而成为傀儡!
看着冰晴慌乱的眼神,重寒继续道,“虽说现在是一副三足鼎立的局面,可大王的势力完全是依靠着颜老将军的,得不到颜老将军的支持,大王手中可以说是既无实权又无兵力啊!”重寒长长地叹了口气。“颜老将军现在是以辅助大王为名,一直追随在大王身边,他现在更是以一个忠臣的姿态向百姓聊表着他的忠心,倘若他日一国无君,樊丞相与祁连大将军又怎么可能及得上他的民望?”
“那么,你觉得我现在应该怎么办?”一直都是听重寒在说,冰晴终于在此刻忍不住开口问。
“一切都是重寒个人的推测,事实的真相到底如何还无从得知,大王此刻也不必慌张。”看着冰晴已经开始混乱恐慌,重寒连忙安抚她道。“当务之急,就是首先确定颜老将军是不是那组织的幕后人!如果不是,那一切都只是重寒的多虑!”
“该如何证实?”冰晴急问,此时此刻,她真的急了。
“嗯……”重寒皱起了眉头,似乎在深思之中。
“你也没有想到办法吗?”冰晴看着重寒,眼神有些失望。
“有是有,不过不知道是否可行。”
“先说来听一下。”
“大王可以单独找颜老将军安排一次运送,这次运送不设埋伏,看看这次运送会否被劫!”
“如果被劫了,那证明消息肯定是从颜家那里流出,那如果没有被劫,那该怎么办?”冰晴明白重寒的意思,可是若果没有意外,那又该如何?
“那只好再想过其他的办法了。”重寒挠着头笑了笑。
“大王,早朝时间已经过了,你不能让文武百官久等啊!”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沉思之中的冰晴,重寒提醒道。
“嗯。”冰晴似乎还没回过神,她迷迷糊糊地应了,却又忽然抬头望着重寒,神情甚是严肃。“这件事你暂时不要对其他人说,让我慢慢思考一番!”
重寒连番点头应诺,冰晴才愿意离开信陵殿。
看着冰晴的背影消失在信陵殿里,满园又恢复到一片沉寂之中,徒剩北风凛凛。
吹散了乌黑鬓角,卷得衣袂翻飞,几缕发丝黏到了他苍白的脸上,他举手轻轻拨开。
“出来吧!”重寒忽然向远处的一棵树上喊了一句。
一个人倏地从茂密的叶丛中窜了出来,落在了重寒面前。
“看你们的样子,她好像蛮相信你的嘛!”那人冷笑道。
“多得你那些死士扮刺客来行刺,才可以获得她的信任。”重寒没有看他,淡淡地看着远处的天空,木然地说。
“不是你想出这个点子,如何可以这么容易!”
“不过……”重寒收起视线,看着那人,面上露出了困扰的神色。
“不过什么?”那人急问。
“她虽然开始对颜家那伙人起疑,但我觉得她并不是完全地信任我,她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
“哦,那下一步你想怎样?”
“要想她真正怀疑颜家的人,看来还得再牺牲一批死士!”仿佛已经到了视人命为草芥的地步,重寒说出这话的时候,脸上一点惋惜的意思都没有。
“还要再牺牲一批人?”相反,那人的表情与重寒简直是鲜明的对比,一脸心痛的表情。
“嗯,你不妨先去准备一下,把组织的死士准备好。”
“这一次,你想他们去干什么?”那人追问。
“没什么,只是再去劫一次物质的运输队而已。”重寒微笑道。
“就这样简单?”那人微微愕然,毕竟,抢劫运输队那样的事情他早已不知道干过多少遍。
“就是这样简单。”重寒还是一脸笑容,点头回答。
“这次有没有埋伏?”
“有!”
“什么埋伏?”
“我的埋伏!”重寒仍在笑,可笑容在他苍白的脸上却是那么狡黠,那么阴森!“有人来了,你先离开!”忽然听到有响动,重寒立即收起了笑容,对着那人道。
“嗯,我先回去准备,有行动时间了你再通知我。”那人倏地跃上树顶,跃过围墙,身影便消失在王宫内院之中。
那人的前脚刚消失在围墙的另一边,一个人影却也刚好来到了重寒身后。
寒风仍在呼啸,猎猎地吹动着院中两个人的衣袂,可两人都没有说话。
重寒甚至没有转身去看身后的那人。
“我给你的那块白龙纹玉,有用到吗?”重寒身后的那人声音有点沙哑,他淡淡地说道。
“本来是用不上,可想不到出了个意外,那块玉自己跑出来了。”重寒有些无奈地说着。
“哦,那么她看见了之后相信你吗?”
“不知道,不过当她看见那块玉的时候,整个脸色都变了,估计是相信了吧”重寒回答。
“也难怪,毕竟那是苏式王族的信物。”
“这次多亏了你的白龙纹玉才能如此轻易获得她的信任啊。”重寒转过身,顿首凝视着那人。
眼神起了莫名的变化,不过嘴角却是带着微笑。
“客气什么,我们可是兄弟!”那人回以微笑答道。
“那也是。”重寒一笑,忽然又问。“不过,如此贵重的物品,你怎么没告诉我你是怎样得来的?”
“你难道忘记了苏意怜是谁杀的?”那人调侃地问着。
“是哦,我倒忘记了你就是那个刺杀了先王的人啊!”重寒顿悟地点点头。“杀了她再顺手牵羊,那一切就不奇怪了。”
“这件事你知道就好,你可别跟主公说,我见你是兄弟才借你的,主公也不知道我有这块玉。”那人担心地交代。
“放心,都是自家兄弟,我难道还会在背后阴你不成?”看着那人的表情,重寒笑着回应。
“反正是兄弟我信得过你,你可别……”
“行了行了,这东西你是为了帮我才偷偷借我的,我怎么会让你为难!”那人的话还没说完,重寒就忍不住打断他。说完,他从怀中把玉摸出,一手还到了那人面前。“拿去拿去,你的东西还是你自己保管比较好吧。”
“这……我不是不相信你的意思……你……!”
“拿着吧!”见那人还在推搪,重寒直接把那玉扔到了那人面前。
两人相视,会心地一笑。
“如今,你已经由暗转明,你的身份随时都可能会被揭穿,你自己要小心!”那人拍着重寒的肩,叮嘱着说。
“没事的,我会小心,事到如今,只好继续这样在两边周旋下去。”
“最近有点事,我估计以后不能经常来这里跟你会面了。”
“主公有事委托你?”重寒顿了顿,追问。
“嗯,他最近指派我的任务越来越多。”
“没办法,谁叫你是他的心腹,都跟了他这么多年了,他不依靠你依靠谁啊?”重寒嘲笑他。
“这个嘛,估计以后往你身上的任务就会多了!”
“我还是在这里比较舒服啊,好吃好住的,还有婢女服饰的。”重寒揶揄着,“不过,主公他最近有什么计划?好久都没见他有什么动静了。”
“他最近好像在筹划着一件什么大事,估计未来一段日子里畹町应该会发生巨变!”
“你继续努力,有什么消息差人到老地方通知我。”重寒说着,眼神忽然变得柔和,他抬头再看着那人。“说不定主公的那个计划之后,我们此间也事了,可以好好地去聚一聚了!”
“希望吧,我也不想再这样混下去了,毕竟杀人太多我也有些腻了。”那人无奈地叹气。
“认识你那么久,我还是现在才知道原来你那么能杀人!”
“认识你那么久,我还不是现在才发现原来你戏演的那么好!”
哈哈,两人相视而笑,笑声随着风声消逝在庭院之内,两个人影也消失在庭院之中。
寒风不断,庭院里却已回复寂静。
在这波涛汹涌的皇宫之内,在这危机四伏的宫殿之间,是非曲直正邪难辨!
谁是忠臣,谁是内奸?
相视而笑的又会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