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沾到枕头就着的虞世秋,不知怎地竟意外的失眠了。不知是否因为挂念李谦的缘故,半梦半醒之间,他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他下意识地扔出飞镖,出门查看,虽不见人影,却看到了房门上的一丝血迹,似是因为躲闪不及时被飞镖误伤了,好在虞世秋只用了两成功力,为了试探。
虞世秋每天的饭菜都十分丰盛,牛羊肉的各种做法几乎都被他吃了一遍。那日飞镖伤人之后就不见再有人盯梢。不过倒是明目张胆多了好些侍女,说是怕虞世秋不适应这里的环境,来照顾他的。虞世秋算是看出来了,这明为照顾,实际是监视,就算上个茅房都被一堆姑娘跟着,真是闻所未闻。
虞世秋心想:“小爷我要想出去,单凭你们这些伎俩岂能拦得住,只不过此法并不是史臣该有的姿态,既然这样,小爷就陪你们玩。”
于是,虞世秋就假装吃坏了东西,总往茅厕跑,一蹲就好些时候,害的那些婢女侍卫在烈日下暴晒,叫苦连连。这些奴婢被折腾的腰酸背痛,心想大唐将士果真不好惹,他们私下里祈祷一定不要打仗。可见战争真是是劳民伤财的工程。
毕竟不是自己的家,樊宫涵待得也不自在,最看不惯那些突厥将士颐指气使,私下里议论纷纷的做派,让他强忍心中怒火。他特别想念唐筱唐,感觉眼前都是她的影子,微笑,低头,转身,侧颜,叮咛,那些美好的画面都在他眼前一一浮现。
天涯有点想念姥姥了,不知怎地皇宫都能翻越,让人无法察觉到姥姥行迹,可是如今他已经好久未见到姥姥,他有些担心她老人家的安危。毕竟兄长和父亲老谋深算,心中只有权力和钱财,为了这些亲情、爱情皆可抛,他担心姥姥为了报仇被他们戕害。
宋柳杨此时也想念师父了,师父对于他如父亲一样,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离开师父那么久。虽然他从来不会像其他人一样说些想念之类的肉麻的话,也不会做一些拥抱之类的举动。但他对师父的敬重是由内而外散发的。从小到大他几乎没有违背过师父的意愿。
还好突厥可汗终于下达了指令,接受大唐皇帝的旨意,还回馈了一些西域珍宝给大唐。其中包括一些骆驼,因为沙漠凶险,马的耐汗力远不及骆驼。来时候没有赶上沙暴和复杂天气,算他们幸运。
据观星之人预测,这些天大漠会有风云变幻。于是可汗派了一名向导跟随他们,还給他们配备了罗盘,还有一些挖掘沙子的工具,大量引用淡水。
大家都十分高兴,有了突厥可汗的旨意,他们就有了保护伞,一路畅行,加之圆满完成了任务,不多时就会返回长安和亲人们团聚了。
此时的虞世秋高兴坏了,终于可以摆脱那些侍从的跟随和李谦在一起了。真的是自己待久了像是憋坏了,虞世秋的话比平时还多了几倍。一会儿道:“李公子,天气热,你多喝点水吧。”一会儿又道:“李公子,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我去恳请将军,咱们歇一歇再赶路吧。”没过多久又说:“李公子,你的骆驼走得有点慢,是不是不舒服,咱们俩换着骑吧?”
面对虞世秋的聒噪,李谦只是简单的点头,或者微微一笑,不敢太过招摇。即使这样还是有好事之人调侃道:“为啥虞将军只关心李谦,同行的宋柳杨、天涯等怎么不关心呢?难道是看李谦长的俊秀,莫非虞将军是断袖?”
天涯在军营里人缘很好,虽然虞世秋相比之前人缘也好了很多,但是这次谈判出尽力风头,引起了好多人的嫉妒,觉得虞世秋一点也不想着和他患难与共的兄弟,只想着邀功。虞世秋也懒得解释,觉得还是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路在脚下,公道自在人心。
天涯替虞世秋解释道:“虞将军之所以对李谦照顾多一点,是因为受了墨才人的托付,而且李谦又是第一次入伍,没有经过训练,自然就多多上心一点。”
旁人并不听解释道:“天涯你不用替别人解释,要解释也是本人,我们都是明眼人。”
天涯见多说无益赶紧转移话题,又说到了沙漠的宝藏之上。樊宫涵也感觉紧递水给其他将士,想要让他们息事宁人。
这一日沙漠中酷热难耐,虞世秋早已大汗淋漓浑身湿透,走了大半日好不容易见到一小片绿洲,虞世秋骑着骆驼飞奔到那一小片被水草包围的水塘,脱下鞋子,站在水塘里,不停往手臂上和腿上撩水,以缓解暑热。他瞬间感觉凉快舒爽了不少,连鞋子都没穿快步往大部队这边跑过来,这时太阳已经开始西落,所以沙子的温度已经没有那么高,他才敢赤脚走在沙漠里。
突然,虞世秋一个痛苦的表情,一下子倒在了地上,一只手抓着自己的脚看起来苦不堪言。李谦和宋柳杨等人快步跟了过来,宋柳杨想要询问虞世秋怎么了,可是他疼得根本说不出话,只抓着脚不放。
细心的李谦蹲坐在地上仔细检查虞世秋的脚,发现一只虫子在费劲心力往虞世秋的脚心里钻。李谦赶紧对宋柳杨喊到:“宋兄,赶紧找一下你的药箱里有酒精吗。”
宋柳杨也不回话,迅速到包裹里拿出酒精递给李谦。李谦迅速将酒精涂抹在那虫子身上。那虫子快速挣扎,似乎感觉到了疼痛。李谦继续道:“天涯,你去找点类似秸秆的东西点上火,速速取来。”
天涯办事倒是利落,只见李谦用那火苗使劲烫那个虫子露在外面的部分。不多时它就不在挣扎了。李谦道:“宋兄,接下来就请你帮忙取镊子,把虫子钻进虞将军体内的部分使劲取出来,你医术好,这个你在行。”
宋柳杨认真去做,虫子残存部分取出来了。可虞世秋的脚还是流了血,宋柳杨用酒精认真帮虞世秋擦拭,还使劲挤出来瘀血。可是李谦二话不说,举起虞世秋的脚,就开始用嘴吸出他脚底残存的瘀血。这个举动惊呆了在场所有人。
李谦道:“我曾经在草原生活过,草原里有这种虫子,他叫草蜱虫,靠吸食宿主血液为生,存在极大的传染病毒,被它吸血致死率其高。不把瘀血洗干净,恐怕会增加凶险程度。”
虞世秋刚刚缓过来一点,虚弱地对李谦道:“谁让你这么做的,你这样做自己不是也被感染了?”
虞世秋刚刚缓过来一点,虚弱地对李谦道:“谁让你这么做的,你这样做自己不是也被感染了?”
身边之人看了这场面极为震惊,有的感慨人家自由真情在。看不惯的则认为,被传染病虫子咬伤还待在队伍中真是自私,害得大家都存在被感染的风险。
不过别人说什么李谦毫不在意,他心中只想着虞世秋,希望他能早点恢复。这一举动打动了宋柳杨等人。本来宋柳杨担心饮用人血会感染其他疾病,现在看来必须解这个燃眉之急。况且自己平时身体康健,没有任何疾病。看宋柳杨一个懂医术之人都如此,天涯和樊宫涵也都抢着为虞世秋献血。宋柳杨道:“不需要那么多,这些够了,如果世秋没救过来,你们又倒下了,事情岂不是更加棘手。”
还好虞世秋竟然睁了一下眼睛,还说了一句:“谢谢你们,我感觉好些了。”
李谦也不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把虞世秋揽在怀里,道:“你放心,坚持住,不要闭眼,无论如何我都会想办法医治好你的。”
不过可能是虞世秋命不该绝也可能是李谦宋柳杨等人的虔诚感动了上苍。在已经经历了三天寻找地下水的工作后,总算小有成绩,让他们找到了地下水源。在成功喝到饮用水后虞世秋的烧也退得差不多了。
宋柳杨道:“已经第五天了,危险期基本过了,不过还是要慢慢恢复,注意休息,多补充营养。”
天涯平时神经大条的很,看虞世秋恢复了神志,走路也不用旁人的搀扶,就兴冲冲地跑过来,一下子拍了虞世秋道:“哥哥,我这有条鱼,现在有水了,炖个鱼汤给你喝还不好?”
没想到天涯这平时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样子,倒是空有一股蛮力。这一拍虞世秋一个踉跄,要不是宋柳杨在身后扶住了他,就差点倒在地上。
天涯十分惭愧,不过还是半开玩笑道:“虞哥哥,你这怎么被虫子吸了血,内力也跟着吸去了吗?”
李谦道:“天涯,莫非你是敌军派来的细作吗?演技不错啊。”
天涯道:“李公子,真是败给你了。”
这沙漠的天气真是风云突变,大家刚为了找到水源高兴,这突然听到呜呜的轰鸣声,像是鸣沙,然后就开始沙尘四起,比之前几次来得更猛烈,感觉远处的地面都断裂了。向导指引大家向一个地方行进,可是还有人在恐慌中四处逃窜。
李谦十分惊恐,紧紧抱住虞世秋。怕他病体未愈,实在扛不住。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了,忽然感觉有人拉自己,就是一阵狂奔跳跃,他大声问,你是谁?却无人回答,却隐隐听见虞世秋虚弱地应答:“李谦,我在,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