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儒文看着陈梓欣,见她不再说话,犹豫着问:“你,说完了吗?”
陈梓欣点头,恢复了轻松模样。
沈儒文有些愣住,本以为她的故事会很长很长,却没想只是这样。沈儒文想“不是所有人都敢回忆往事的,尤其是这种噩梦般的往事。可看她的样子,似乎并不痛苦。”
陈梓欣摇晃着双腿,有些俏皮。
沈儒文微微皱眉,看着陈梓欣问:“那年,你多大?”
陈梓欣答:“十四岁。”
沈儒文再次陷入沉默,不知该说什么,安慰她吗?她不需要。
陈梓欣问沈儒文,我有办法可以让你离开上海,你敢吗?沈儒文即刻点头,从床上站了起来,惊诧激动,搓着双手。
陈梓欣笑笑,随手打了一个电话。
沈儒文意识到自己失态,脸红了起来,攥着双手战立不安。
陈梓欣并不在意,冲电话那头说:“我想好了,要做这身牡丹花的衣裳。”
沈儒文不解她意,总觉这个电话不寻常。
果然不寻常,陈梓欣何人?上海头牌,接触三教九流却能立住脚跟,敢撂廖爷的酒杯,早就引起各方注意。英雄汉难过美人关,很多人都想从陈梓欣这里搭上廖爷的快船。看着送到面前的金条,陈梓欣都回以迷媚一笑,自然为他们引线。可惟有一次例外,不是因为陈梓欣嫌那人没有带钱,而是她奉行“一入风尘谁怜谁?”所以回了一句“国家民生,与我何干?你要是说点别的我或许会帮你,这种民族大义的话,别在我面前说,我觉得恶心。”
想起那时的自己,陈梓欣觉得自己好像没有心肝。
可当时对方却不恼不气,留下联系方法说陈小姐若是有一日想通了这样做就可以了。
陈梓欣当时觉得这人还真是说得不卑不亢,好像不是他求我,倒像是帮我一样。现在想来,确实是自己深陷深渊不自知,只是那条光明大路,她走不了。
第二天晚上沈儒文和陈梓欣等在客厅里,终于想起三声敲门声,咚咚,咚咚,咚咚咚,门外人问:“陈小姐在吗?您的旗袍送到了。”
陈梓欣隔着门问:“是牡丹花的吗?”
对方答:“不是,牡丹花样子的布料没了,给您做了一件合欢花的,我进去您看看,不喜欢再商量。”
沈儒文很紧张,站在陈梓欣旁边手有些不听使唤,今夜对他很重要。
陈梓欣如平时一样,平静地打开门。
沈儒文跟那人谈了什么陈梓欣没仔细听,她盯着沈儒文,要把他钉进脑海里。
陈梓欣看他黑丝戏框境边有些磨了,起身上楼拿下一副眼镜框。等她再下来,他们已经谈好了。
陈梓欣问:“什么时候走?”
“现在。”
“现在?”陈梓欣有些失态,看着沈儒文半天才说:“这个给你。”
沈儒文推辞不接,陈梓欣解释说不是什么名贵东西,一副镜框而已,就当是临别赠礼吧。
沈儒文接过后放在上衣西装兜里,尴尬地对陈梓欣笑笑说:“我竟没有什么好送给你的。”
陈梓欣咬住嘴唇,轻笑摇头,目送他们离开,等到沈儒文要出门时陈梓欣突然喊沈儒文,随后扑了上去。
她眼里有泪,声音却平静下来:“邵静姝,我叫邵静姝,静女其姝,能不能......想起我?”
沈儒文点头,落了眼泪,说:“同是天涯沦落人。”
陈梓欣在心里补了一句“知君不如不知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