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狂?”听到一个陌生的词语,单琬晶颇是好奇,向着一边的沈落雁问了一声,却只换回来了一个我也不知道的表情。
“你知道我为何能在这短短十年间将剑术练至如今的境界么?你知道为何我能够在数百独尊堡高手的围攻当中杀出一条血路么?你知道为何我能够杀遍长江沿岸不法之徒么?你知道为何我能尽斩甚至功力高我一线的四大寇么?就因为我始终相信,我的剑,无坚不摧!我的剑术,所向披靡!终有一天,我将冠盖当代,宇内无敌!”望着黝黑黑夜中倒映星空的水面,此刻的少年仿佛一个狂热的信徒,大声笑着,舱内的单琬晶与沈落雁此刻已经惊呆了。两位美女从来都没有想到,这位向来表现得冷酷的少年,竟然会有这样狂热的一面。
“一恨才人无行,二恨红颜薄命,三恨江浪不息,四恨世态炎冷,五恨月台易漏,六恨兰叶多焦,七恨河豚甚毒,八恨架花生刺,九恨夏夜有蚊,十恨薜萝藏虺,十一恨未逢敌手,十二恨天下无敌!”没有得到回应,剑君没有丝毫在意,自顾地如同梦呓一般宣告着,“如今世上,可以败我的人大有人在,功力胜我的更是多不胜数,但是未来,终究都是我的踏脚之石,进身之阶!”
豁然转过身来,少年一脸微笑着望着房间内的两位美女。但是沈落雁与单琬晶,看着眼前这个带着一脸和煦微笑的少年,却只觉心头有些发冷。此时的沈落雁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方才对方会问自己“你有没有觉得我不太正常”了。对方根本不是在问她最近的表现,而是在问她有没有觉得他的性格是否正常!
“你,怎么了?”看着少年眼神当中那几乎隐藏不住的狂热,单琬晶只觉得喉头发干。
“这就是偏执狂吗?”沈落雁神情中有些不知所措,“你,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是啊!这才是偏执狂!”剑君摸了摸鼻子,本来这个带着几分洒脱的动作,此刻看在单琬晶与沈落雁的眼中,却是说不出的怪异,“我从不会错。不论是被什么人打败,我的真理之路永不停息断绝!不论是怎样的失败,怎样的挫折,都只是我剑君路上的小小障碍而已!我的念头通达无比,永远不会有阴影笼罩心上!我将勇猛精进,问剑顶峰!”
沈落雁终于骇然了。她终于有些理解什么是偏执狂了!纵然偏执狂在普通人的眼中是什么样的怪人,怎么样难以理解的人,但是一旦被这等人树立了一个念头,这等狂人,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容易达成!在这武林当中,武人不怕强敌,不怕厮杀,最怕的,最能阻碍一个人武道之路的,便是那玄之又玄的心头阴影!但是这阴影,对于这等狂人来说,却恰恰是最不需要担心的!
这才是最让人觉得要命的!别的武者为了突破瓶颈,需要作出百倍千倍的努力,但是这些偏执狂,只要沿着早就认准了的路一路狂奔就行。这简直是太不公平,太让人感到无力!任谁遇到了这样人,不论对方的起点是多么的底,自己却也只能是眼睁睁看着对方将自己赶上、超越,这才是最让人难以接受的!
眼前的少年,正是这样一个例子!早先,这只不过是个小小的铁匠铺的童子,但是如今,多少曾经叱咤风云的高手已经成了这人的剑下亡魂?!
“这,是你的功法的效果吗?”这个世界上的武功,总是会产生一些潜移默化的效果,比如那阴癸派《天魔功》便能让人变得妖魅,慈航静斋的《剑典》更是能让人变成仙子。因此,看着眼前少年这样诡异的情况,沈落雁不由便想到了这里。
“不不不,你错了!”摇着手指,少年一副你猜错的遗憾表情。“你知道吗?虽然偏执狂看上去对一个武者有些许的补益,但是终究性情大异于常人。因此,终究还是一种病态。在我们那里,偏执狂,在医学上,属于精神病的一种。精神病,你们知道吗,美女?呵呵,通俗地讲,精神病,就是疯子啊。”
沈落雁与单琬晶相顾失色,她们不敢相信江湖中大名鼎鼎的剑君竟然是个疯子!
“想必美人儿军师一直在想我为何会将你拘禁在身边吧?”看着花容失色的两位美女,少年脸上的笑容颇有些得意,“其实这又何必呢?世界上的事情没有那么复杂。我拘禁你,只不过是因为我高兴而已!”
沈落雁终于苦笑。她觉得她知道了一个江湖中许多人都想知道的秘密。自从剑君出道以来,一直都是扮演着除暴安良的大侠角色,甚至是一个为了正义可以不顾个人安危的殉道者的形象。但是,有心人都不相信世界上会有这么天真的人。因此,许多人都在猜测,这个少年如此的行径,其最终的目的是什么。是要买人心,还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地掩饰什么,又或者是借着大义的名头铲除异己。但是现在,沈落雁看着那一副我是精神病我骄傲的笑容,终于明白了,事情真的没有那么复杂,只不过是这个少年喜欢如此,而已!
随着敌人的远去,东溟号上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但是这平静当中,沈落雁却只觉得骨子里有些发寒。她早已用自己那颗聪慧的大脑想出了许多的逃脱方案,但是这一刻,她知道这些都是无用功了。她不是疯子,因此她无法去揣测一个疯子的心理,所以她无法制定出有效的方案。但是她却又更加地想脱离这个疯狂的少年身边,赶紧回到密公的身边,尽出高手,将这少年尽早灭杀!因为这是个行事完全只按喜好的疯子。而这个疯子,明显对密公抱有敌意。不论是谁,惹上一个疯狂的高手,都是很麻烦,甚至是很可怕的事情!
“咦,热闹没有了?”仿佛才刚刚发现船上已经平静了下来一般,剑君好奇地问道,“那二位就赶紧回房吧,在下可是有些困了。”
见少年突然下了逐客令,单琬晶与沈落雁都是一呆,然后连忙转身出舱,连话都没说一句。两位美女都有些被吓到了,生怕慢上一点儿,就惹急了这个疯子。
单琬晶匆匆离去,沈落雁纠结地进了隔壁的舱室,房间内一下子安静下来。剑君将自己狠狠地扔在榻上,四仰八叉地躺着,脸上的微笑已经不见,剩下的,只有紧皱着的眉头。
“果然出问题了!”想着刚才两个美女被吓得有些惨淡的小脸,少年心中沉重,“虽然我确实有些偏执狂,但是该还没严重到成疯子的地步。为什么进来行事说话总是不自觉地变得不太正常?最麻烦的是自己知道不正常,却根本无法停止。”虽然方才的那一番话,很是取得了一些意想不到的效果,但是却绝对不是少年的本意,剑君自认还没到疯子的地步。“就算真是精神病,我也是个理智的,比较不明显的精神病啊!”
换了个姿势,翻身趴下,将脸埋在堆起的被褥当中,少年有些烦躁,“莫非真的是如沈落雁说的那样,是以为功法的原因?貌似可能性很大啊!”想到了自己体内那莫名其妙的,已经诡异地产生了好几次奇怪变化的真气,剑君心下有了些眉目。但是有眉目归有眉目,却是丝毫无能为力。这能力来的莫名其妙,变的莫名其妙,出问题也是出的莫名其妙,自己从来都没有弄清楚过!
“想不明白啊!”想得脑仁儿都疼了,男一号刚刚又偏执了,好在病情并不算严重,于是一个轱辘再次翻过身来,决定放弃,“算了,疯就疯吧!就算是疯,我也是个武功高强大名鼎鼎的疯子!大不了,我疯了,也不让别人好过就是了!”疯狂的念头自心间一闪而过,剑君的眉宇间,也闪过一丝狰狞。
一夜过去。再次跟在了剑君身后捧着剑亦步亦趋的沈落雁憔悴了不少,就连在大厅等待着剑君这贵客前来用早餐的东溟号的高层,神情之间,也都有些奇怪。看到悠然来到的少年的时候,一个个闪光闪烁,不时地想着一边低着站在东溟夫人身后的单琬晶看去,显然是很难相信眼前这个风度翩翩、神采飞扬的少年高手,竟然是一个疯子!
与众人一一打过召唤,一同落座之后,剑君却发现昨夜坐在自己身边,对自己很是客气的尚明,今天距离竟然远了不少。“咦,明公子,离那么远做什么?昨日在下心神恍惚,没能与明公子你畅谈,真是遗憾。在下早就耳闻东溟派的明帅乃是这年轻一辈当中有数的俊杰,在下定要见识的!”
一听少年的话尚明的一张脸顿时五颜六色精彩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