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转瞬即逝,我明显能感觉到冬天的寒意了,看来冬眠的时候要到了,又可以舒舒服服睡一觉了啊。等我醒来时,又将迎接最美好的季节。
上次那黑影的敏捷似乎是一种特例,之后的几天里,主人也陆陆续续的投喂了几条那样的黑影,不过后来的那些家伙体型会小一些,身法也不似最初那条那样敏捷,总之,相比之前,我的捕食难度小了不少……憨憨还是那样,他是输在了体型上了,尽管这些家伙要小一些,依然不是憨憨能单独拿下的猎物。所以,尽管不情愿,这个倔脾气有时仍然会变得友善一些,总搞得我不分他点猎物就有些不好意思。这小家伙也算摸清楚了我吃软不吃硬的秉性,用得着我的时候就果断服软,我看他这样子也没得脾气,谁让我这么善良呢,对不对?
在我们进入冬眠的前一周,主人的家里多了一个黑白相间的哺乳动物,我的阅历告诉我,它虽然看起来和主人之前养过的一些小家伙有差别,不过还是同一类的,应该是……狗吧?这家伙很大,也很灵活,上下沙发轻轻松松,有事没事儿拆拆床头,时不时的还抬头看看我和憨憨,虽然我明白它是好奇,但它那十足的破坏欲着实让我有些心里发毛。也许哪天趁主人不注意,就把我和憨憨叼出去也拆了呢?这家伙一身黑白色,都是看起来挺高大上的颜色,它的体型端正,仿佛还有那么一丝丝王者之气,结果据我观察,这货净做一些白痴行为,不仅给主人惹麻烦,也给自己惹麻烦,而且不是偶尔惹,是经常性习惯性的动作……真不知道它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它妈妈一定费了不少心思。
主人似乎挺喜欢这个爱惹祸的家伙的,不过根据我对主人的了解,他应该不是喜欢这家伙爱惹祸的那股劲儿,他应该只是单纯喜欢狗而已。每当这货闯了祸,主人都会摆出一副貌似很严厉的表情,然后象征性的拍打那货两下。不过,主人啊,你这样惯着它,它是不会听话的,要我说,你就把它扔水里,让我教训教训它,替你分分忧也不是不可以。我还是很乐于助人的,因为人一高兴就会给我加餐,反正我是不会和食物过不去的。
通过主人与那货的互动,我了解到那货名字叫二郎,听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简直白瞎了这个名字,依我看,直接叫它二货多好,简洁、直白。憨憨可算有事儿干了,一天也不再烦我,就杵在边上看着二货做傻事,看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有时候能自娱自乐看个一下午。我看着一脸愉悦的憨憨,不禁摇摇头:“这就是二货的世界吗……果然理解不能。”
这天早上,我睁开惺忪的睡眼,伸了伸爪子,打了个哈欠,晃了晃脑袋,还是有些没清醒过来,自言自语道:“嗯……越来越困了啊,快到冬眠的时间了吧,真好啊,又可以舒舒服服睡一大觉了……”一声响亮的入水声打断了我的遐想,本来就有起床气的我,此刻又在半睡半醒中被吵醒,当即看向水中,还未看清是什么东西就带着怒气喊道:“憨憨……看我不撕碎了你!”
“你喊我干嘛……皮皮大哥,我还没睡醒诶。”憨憨的声音从我旁边传来,声音中有一丝怨气,显然是被吵醒了有些不开心。
“不是你吗……”我眨了眨眼,然后定睛一看,但见一只毛茸茸的爪子踩在水中央,然后我渐渐抬头,看向那尊笼罩我的黑影:“果然是你这二货啊!把你的爪子拿出去,不然我咬死你!”
这二货歪着头看了看我,然后慢慢的把爪子拿了出去,带起来的水花淋了我一身,就在我怒气未消准备发飙的时候,二货不愧为二货,它的另一只前爪踩了进来!
“好你个二货,你给我适可而止啊!别以为我爬的慢、长得比你小就好欺负了啊!我的脾气可爆着呢,信不信我分分钟把你狗头咬下来?”我看这货肆意践踏我的生活水域,气就不打一处来,直接发飙、抬头怒啸。
就在我按奈不住怒火要冲上去一展身手的时候,主人及时赶到,把那二货抱了出去。我清醒了一下之后,不禁感慨,幸亏没冲出去,不然那可就丢龟了,不是一个量级的,没可能会打得过那一身蛮力的二货。
这一小插曲为我的晚饭额外赢得了两只虾干,嗯……那个谁,对,就是那个二货,你再来一次好不好?最好天天都过来做客。当然了,在仔细考量了一下之后,这也不过就是想想而已,它要是天天来串门,我估计也不用冬眠了,这一个冬天过去非把我整疯不可。
“话说,皮皮大哥,你打得过它吗?”憨憨一整天都在问我这一个问题,明显是在挖苦我。
“边儿去,换成是你,估计连叫嚣的底气都没有。”我是知道自己指定打不过它,但也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会轻易示弱的龟。就算打不过,也肯定比憨憨强出一大截。
时间一天天过去,主人也将我们的居住地换了地方,那是一个阴冷而寂静的小角落,堆满了主人平时用不上的杂物,但是那个环境的确很适合我们进行冬眠,也不能说是主人一入冬就冷落了我们,只能说,入了冬以后,我们就没什么存在感了。
我感受着阴冷的寒气,呼吸一点一点变缓,行动也随之迟缓,渐渐地,我的世界进入一片黑暗,只有微弱的呼吸声还在时刻提醒着自己,我还活着。在黑暗中,我曾听见过一些摩擦爪子的声音,许是那憨憨精力过旺,不时会苏醒;又也许是那二货在扒拉什么东西。还有一些其他的声音,也许我苏醒之后能听出来是在干什么,但在我冬眠的时候,意识几乎完全沉睡,只留一下不到一成来感应周围环境变化,一时之间,那些声音似乎很遥远,以我这仅存的一点意识是不可能分辨得出来的,或者说,我没有精力去分辨了。
意识,在黑暗中无限的延伸。我又回到了那个梦境,每年冬眠的时候,都会做那个梦,但是,在我苏醒之后往往记不得做了什么梦。事实上,苏醒后的一段时间内,我连冬眠前的事情都会忘记相当一部分,或许是负责记忆那一部分的意识没有苏醒吧。只有当我彻底脱离冬眠状态后,之前的事才会被重新记起。
在那个梦境中,我能听见各种各样的声音,有些以我的阅历倘若处于清醒状态应该是可以辨别的,而大部分声音则是我这辈子也没听过的。我对这个梦境似乎很熟悉(废话,年年都梦见,能不熟吗?),周围的环境会给我一种安宁的感觉,另外,我能隐隐感觉到有一股力量在压抑我的情绪,让我无法过于激动而是能一直保持着比较理智的判断。我徜徉在这无垠的空间中,就像鱼在水中游动一样自由自在,在这里,似乎不再有形体的束缚,而单纯是灵魂的遨游。在那个空间中,有那么一会儿,我能感觉到一个古怪的集合体,它如同天地宇宙那般恢弘壮阔,又像是每一个完整的生命那样具体细致。我与它似乎能够通过某种方式沟通(很显然,我把沟通方式给忘了),但它所说的大部分话我都已经忘记,我隐约记得它告诉的最多的一句话,好像是“看你自己能否给出一个答复吧”之类的,我们之间的熟络,难以形容,就好像彼此相识了成百上千年,又或许更长。
黑暗渐渐退去,我的意识开始回归。感知一点点的复苏,逐渐向外延伸开来,我听到了各种各样的声音,陌生中伴随着熟悉……哦,我想起来了,似乎是主人家那条二货的声音,它还是那么能折腾啊。我睁开眼,环顾四周,身体还有些僵硬,看来还需要更长的时间才能恢复正常的行进能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个憨憨,一季不见,倒是长大了不少,而此时,这小家伙还在睡觉,没有苏醒的迹象。
“哈,让你中途蹦跶不好好冬眠,这回缓不过来了吧。”我苏醒之后,仍不忘嘲讽几句。
渐渐地,身体上的僵硬开始好转,我可以做一些简单的爬行动作了。不过要想爬上石头的话,那可真是想多了。要想恢复到正常状态,至少得花个两三天吧。忽然间,我感觉到一尊黑影笼罩了我,我回头看去:“嗨,二货。好久不见。”二货一动不动地看着我,我以为它没听清,又或许是我睡得太久了,它以为我死了。于是便冲着它伸了伸脖子,这货居然被我吓了一个后滚翻。我看着它这幅样子,心里暗道,这一个冬天过去,这货的白痴程度不减反增啊,不禁笑道:“鉴定完毕,还是那个二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