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凉莜心下疑惑,她左思右想也想不出谁会给她寄这样一份文件。
快递的盒子分量轻飘飘的,似乎并没有装多少东西,顾凉莜拿小刀划开盒子的封口,里面是一沓文件。
财产转让协议。
文件最上面写了这几个字,大大的黑字占据了纸张的中央部位,顾凉莜心里隐隐约约有预感,但又不敢相信他会做这样的事情。
顾凉莜手颤抖着,红着眼眶,手几乎要拿不稳这份轻飘飘的文件,强撑着翻开,一目十行,文件从顾凉莜手上滑落。
“甲方靳衍慕自愿将名下所有公司百分之50的股份,转让给乙方顾凉莜和顾萌萌。”
文件最后面已经签署了靳衍慕的名字,男人的字迹龙飞凤舞,非常张扬,符合他的性格。
顾凉莜见过很多次它的主人,写下这个名字时的样子。
她的手指颤抖着抚摸过这个名字,像在抚摸谁的脸,泣不成声。
靳衍慕...靳衍慕竟然把股份转让给了她和萌萌?
时间落款是一个月前,也就是说早在这件事发生之前,靳衍慕就已经替她们母女两个想好了以后的路。
他早早就打算给她们相应的财产,他是真心实意在赎罪,为她们两个以后的生活考虑的。
想到这里,顾凉莜的泪水完全止不住了,像断了线的蝴蝶疯狂的掉落,整个一泪人。
“靳衍慕,你为什么不说呢?你背地里默默做了这些事,怎么可以不告诉我呢?你怎么能这样啊?”
顾凉莜趴在靳衍慕的胸膛,发了疯地去吻靳衍慕冰凉的嘴唇,想把唇捂的热些。
泪水滴落,混合着悲痛流淌到两人的嘴里,苦的发涩。
“你不能这样对我,靳衍慕,这样对我不公平。你别以为做了这些事,我就会感激你,你明不明白?你欠我好多,你必须醒过来一件件给我还掉。”
明知靳衍慕听不见,顾凉莜还是附在他耳边,一句句说给这个昏迷的男人听。
“求求你了,一定要醒过来。”
天色渐晚,顾凉莜收拾收拾打算去看看萌萌,为了照顾靳衍慕,她不得不将萌萌放在了好友那里,拜托他们帮她照顾一下。
靳衍慕这里情况危急,离不开人,她必须得贴身照顾。
“妈妈,你什么时候来看我啊?萌萌好想你哦。”
萌萌向好友借了电话,女儿软糯的声音从电话码头传出来,顾凉莜觉得心情也被抚慰。
“妈妈在收拾东西呢,马上就来看你。”顾凉莜看了一眼病床上的靳衍慕,他瞧着一时半会儿还醒不过来,她回复萌萌:“你今天乖不乖啊?”
“萌萌可乖啦。”
顾凉莜笑着问自己的宝贝女儿,“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啊,妈妈过会儿给我们萌萌带过来。”
就在这时,病房里的心脏监护仪突然发出了刺耳的声音,刺耳的噪音穿破了病房的墙壁,几乎戳穿顾凉莜的耳膜。
顾凉莜心被攥紧,有不好的预感。
远方走廊里传来了医生护士急匆匆的脚步声,一行人赶过来,凑到了病床前,将顾凉莜挤到了旁边。
顾凉莜失魂落魄,眼睛死死地盯着床头的心电监护仪,当着她的面跳动的弧度越来越小,越来越平缓,直到完全变成一条直线——
靳衍慕的心脏骤停了!
手机那头萌萌担心地喊她“妈妈”,连声地叫她,顾凉莜一声也听不见,手机从手中滑落,重重地摔在地上。
“靳衍慕...”
还是上次给靳衍慕主刀的那个医生,匆匆真断了情况,脸色沉了下来,“快推去手术室,病人的情况加重,压迫到了心脏,必须立刻进行二次抢救。”
顾凉莜又一次到了手术室门外,脑海中只有那道直线。
靳衍慕,差点死在她面前。
这个念头死死地缠绕着她,她一闭上眼睛就看到那根直线。
手术进行了很长时间,负责的护士好心过来提醒她:“手术还要一段时间,你先去病房休息休息吧,他一定会平安出来的,你别把自己的身体拖垮了。”
顾凉莜安全听不进去任何的劝慰,失魂落魄地谢过护士,仍然呆呆地坐在长椅上面,双手紧紧地拢住自己的膝盖。
护士心知自己劝不动她,叹了透气就去了别处。
她在重症室待了好几年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像这种更是见得多,人各有命,救不救的回来和守不守在门口根本没什么关系,只是能让等待审判结果的人,心里宽慰些罢了。
萌萌又打了电话来,顾凉莜怕她担心,忍住嗓子口的哽咽,装出无事发生的样子,“对不起啊,萌萌。妈妈在路上遇到了一些事,今晚可能不能回来看萌萌了。我们萌萌最乖,今晚自己睡好不好呀?妈妈下次回来,给萌萌买新的故事书。”
萌萌惊喜地应好,乖巧地表示自己已经长大了,不会让妈妈担心的。
女儿的可爱让顾凉莜冷静了一些,挂掉电话,她擦干眼泪,注视着手术室亮着的灯。
“靳衍慕,我和女儿都等着你呢。”
顾凉莜心里发狠,眼泪已经哭干了,眼眶发涩生疼,看东西都模糊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靳衍慕,我不准你死,你要是死了,我一辈子都不原谅你。”
她甚至想:“你要是死了,我立刻带着萌萌改嫁!一辈子都不让她去给你上香,让她喊别人父亲,气死你!”
手术室外的人,永远比手术室里面的人难熬。
人进进出出,天色已经晚了,城市灯火通明,许多人结束了一天的忙碌,回到家和家人聚在一起吃晚饭,阖家欢乐。
手术室里有人走出来的时候,明明才几个小时,顾凉莜恍惚间以为已经过去几个世纪了。
“靳夫人。”医生改变了对她的称呼,脸色甚至称得上喜悦,“靳衍慕先生的情况有些好转,脑中的淤血压迫神经导致的昏迷和心脏骤停,刚刚我们把淤血取出,现在虽然在昏迷,但应该只要不日就可以转醒了。”
顾凉莜松了一口气,她这段时间身心俱疲,神经紧绷着,完全是凭着一口气强撑着吊到现在。
现在这口气放下来了,顾凉莜脑中的神经线“啪”的一声断掉,人向后面倒去,竟然是直接昏了过去。
“靳夫人!”
护士惊讶地喊了一声,又是一阵手忙脚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