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阳高照,散发着五彩斑斓的耀光,闪得人眼一晃一晃的。
这扛着御辇的一群内侍们,听到琰琛的怒声,连忙从放下了御辇,一个个跪在地上,不敢置身。
“还请皇上,能听臣妾一句劝,不要再一错在错了。”
琰琛怒气冲冲地从御辇上下来,眼眸深邃且清寒。恨不得现在就把跟前的顾婉婷给拎起来,“皇后!你这是在逼朕!朕不觉得自己错了!还请皇后能管好自身,莫要再管沈昭仪的事情了!”
“皇上!”顾婉婷泪眼汪汪,哽咽的唤了他一声,他不为所动。
“你给朕起来!”琰琛背手而立,整个人如同一座高墙,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高冷言冷语道。
“臣妾不起来!”顾婉婷已经不是第一次忤逆他的意思了。
“来人,将皇后抬了回承乾宫去!”琰琛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所以才没有亲自动手。
一拥上来几个承乾宫的宫女,好不容易追上了皇后,看到琰琛脸上的怒意后也赶紧跪了下来,生怕触到了琰琛的眉头。
“你们还不快将皇后带下去?”琰琛叱责道,又递给她们阴戾的眼神。
她们连忙走到跟前将跪在地上的皇后拉了起来,可是顾婉婷动也不动,暗暗跟她们较着劲。
“皇后娘娘,我们该回去了。”
“本宫不能走,本宫要是走了,就辜负他们了。”顾婉婷强扭着,宫女们如何劝都劝不起来。
琰琛忍无可忍,对她怒斥道:“皇后!别忘了,是朕让你坐上了这个位置的!你若是再想牵制着朕,那别怪朕无情了。”
琰琛恶狠狠的斜睨了她一眼,甩袍离去,抬御辇的小内宦们,也紧跟其后。
在场的十二个小宫女看见自家皇后娘娘被皇上这样对待,一个个都凑身去安抚,劝她。
高月好说歹说才将皇后劝回了承乾宫。
这事情还没过多久,宫内将“皇后堵了皇上御辇”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这样一来,皇上在各个妃子心目中的形象损坏的不少,而这沈昭仪便更领宫中的人讨厌了。
直到五月二十日时,身处丽芙宫的沈昭仪碰了皇后好几日前送来的皇子衣物,便一直卧病不起。
沈昭仪卧倒在床上,扫视四周,不见皇帝的人影,便一直喊人,去把皇上寻来。
皇上一听这消息,立刻抛下政务,直奔丽芙宫去照料沈昭仪。
可万万没想到,皇上前脚刚迈进丽芙宫里头,后脚便听见丽芙宫内的宫女哭丧着脸,连绵不断的传来阵阵惨苦的哭声。
“昭仪娘娘,奴婢让您撑一会儿,起码让皇上见着您的面儿,再去也不迟啊!呜呜呜,昭仪娘娘…”
“你们干什么吃的!还不快去宣太医!”琰琛怒视着众人,大步流星的走到沈昭仪的榻前。
榻上的女人墨青发丝散乱在玉枕上,看起来正睡得香甜,肌肤似若白瓷,轻轻一碰便能瓦碎似的。
琰琛颤颤巍巍的将手伸到沈昭仪的鼻息之间,没有一点呼吸的迹象,他倒是自作多情的以为她只是跟他开个玩笑。
下一秒,就直接将人搂在怀中,慌张失措的说道:“小婷儿,别吓朕!朕胆小,你可别吓朕!小婷儿,小婷儿。”
皇上抱着沈昭仪,眼里的泪一下便涌了出来,他一直抱着沈昭仪的尸体,怎样都不肯撒手。
太医抬着医箱到了丽芙宫,见到了这副情景,自然也是不敢上前,去打扰。
默默的站在一旁,不停的朝琰琛怀中的沈昭仪看去。
肉眼可见的速度,她的唇色已经渐渐从琢粉色偏向到了紫灰色,这让太医不得不上前提醒,“皇上,沈昭仪这面上恐怕是中毒所致。”
“你说什么?”琰琛瞳眸瞬间放大,“照太医这样说,这后宫是有人在朕的背后搞小动作了?死了一个宋仪容还不够吗?”
“皇上让臣细细察看一下沈昭仪的身体,好让微臣知道是否有误判。”太医拱着手,轻言道。
“还有什么误判?其实朕都知道了!”琰琛一下来了怒意,看向了一位宫女手上端着的衣物,挥手一扬,直接将那些小孩子的衣物给打翻。
“摆驾承乾宫!”
——
五月底的天气,已经是足够热的了,这几日赵洺溪跟殇玖的相处下来,也亲近了不少。
若是说余香给赵洺溪带来的感觉是个姐姐的话。
那殇玖性格给她的感觉倒像个弟弟,行为处事又有种哥哥的做派。
“说好了!谁输,谁就下水去抓鱼!”殇玖站在山间的池塘边,望了一眼池子里的小鱼,转眼又看向赵洺溪。
“你放心好了!我赵洺溪,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赵洺溪特意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让他放心。
“那就行!”殇玖酝酿很久,握紧了拳头。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石头剪子布!”
赵洺溪立即搓了搓手,出了个剪子,而殇玖直接搬出了自己的拳头,结果显然易见。
赵洺溪对于如何使用工具去捕鱼,抓鱼一概不知,不过对如何去赖皮还是很有深究的。
殇玖似乎能看穿她的心思,直接指着人家的鼻子道:“别想耍赖,好好抓鱼!”
接着就是扔了一个类似于大叉子的捕鱼用具给赵洺溪。
赵洺溪暗暗撇嘴,无奈之下,很不情愿的接过那用木头跟利刀合成所制成的捕鱼用具。
眼底的小鱼,滑溜的在她眼前穿过,她瞄准目标,手疾眼快的就下了手,可惜就是刺不到。
就这样反反复复的折腾了好几回,好不容易她等到一只小鱼一直停留在原处一动的不动的。
赵洺溪这次改变了路子,拿着捕鱼具的尖头,缓缓的靠近水平线,抓到时机立马插下去。
可惜她又失败了,这已经是她第二十次没有刺到,让她的心更加灰蒙蒙了,她回头瞪了一眼,坐在树底下乘凉的殇玖。
他倒是悠哉悠哉的单手靠着后脑勺,嘴里叼着不知从哪儿捡来的小叶子,闭着眼,一直在假寐。
烈阳热灼的光束从树的叶隙之间穿了下来,映在殇玖清俊微带有点瘪气的脸上,让人觉得怪好看的。
“瞧什么呢?还不快点抓鱼?”殇玖吐掉了嘴里叼着的叶子,微睁了一只眼,观察着赵洺溪的一举一动。
“抓不到!”赵洺溪反反复复的往水里,刺了不下几十次了,耐心极强的人,也都该泄气了吧。
“说到底,你就是没耐心。”殇玖说完话,坐直了身子。
他本想起身助赵洺溪一臂之力的,但他耳朵微小的一动,听见了四面的树林中有别样的声音,他暗叫不好。
整个人腾空而起,直接将赵洺溪搂在怀里,对面的暗杀者一直藏匿在林子中,被偌大的树枝和旁叶遮挡的不见身影。
赵洺溪此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总觉得殇玖似乎在借机吃她豆腐
届时她两脚腾空,腰也一直被殇玖牢牢拦着,反抗道:“喂!殇玖你快放我下去!”
“要想活命就别吵!”殇玖的脸色一下变得严肃了,这让赵洺溪也不得不紧张起来。
这才过去了半个月之久,她就一直被人跟踪暗杀两次?她到底挡着谁的道了?
这一切都不得而知,这接连的暗杀次数越多,让赵洺溪有种“我的命居然这么值钱”的错觉。
只见殇玖从怀中掏出了他随身携带的玉扇,将扇面敞开后,又朝四周扇了几下。
赵洺溪肉眼可见,又许多银针从扇面跟扇骨之间的缝隙中腾空而出,射向了四面八方的树林丛中。
只听见不少尸体,从树枝上掉落倒地的声音,这还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就看见一只明晃晃的箭直接往赵洺溪方向刺来。
幸好有殇玖那一转圈,才将那只箭躲了过去。
两人顺势落地,赵洺溪稳稳的站住了脚跟,看了殇玖一眼,“为什么我们都逃到这里来了,居然还有人要暗算我啊!”
“好了,别说话了!”殇玖冷语道,微眯着眼看向四周的状况。
赵洺溪乖乖闭上了嘴,也跟着他一起扫视着四周一圈。
“啪嗒——”
木箭跟酒壶类的瓷器所发生的碰撞声,令她缓过神来,她急忙朝自己声源的后方看去,只见殇影从树上凭空出现,落到了她的跟前。
殇影穿着初见赵洺溪时那身的红衣,一抹亮眼的红色直接闯入赵洺溪的视野。
“殇影!”赵洺溪兴高采烈的跑了过去,直接抱住殇影的脖子,连蹦带跳的像个小孩子似的。
“我来迟了。”殇影满脸歉意的拍了拍赵洺溪的脊背。
“没有没有,不迟不迟!一点都不迟!”赵洺溪笑得乐开了花,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嗯,影儿来的及时,不然赵洺溪的小命可能都不保了”殇玖悠闲的摇了摇自己手上的扇子,给自己扇风。
“哥哥说的是。”殇影应道。
赵洺溪松开了殇影的脖子,对殇玖说道:“那我们是不是就不用继续抓鱼了?”
殇玖的脸一下就垮了下来,顺道看了一眼自家妹妹。
赵洺溪顺着殇玖的目光也看向殇影,只听殇影道:“确实不必继续抓鱼了,我带了些干粮,大家吃一些干粮再一起赶路吧。”
“万岁!”赵洺溪挽着殇影的胳膊,小声庆祝道。
殇影默默的从自己的腰间掏出了腰牌,递给了殇玖。“这是我在那些尸体的衣裳内发现的。哥哥,你觉得这事儿该怎么办?”
腰牌上面清晰的写着一个“南”字,这让殇玖陷入了沉思,脱口而出道:“南家将!”
“不错,的确是南家将。”殇影颔首,附和道。
“南家将!”赵洺溪跟着殇玖重复了一遍,“我知道!是南雅儿!”
此时的赵洺溪才恍然大悟,原来真的是南雅儿在暗中追杀她啊!
“南家将是南家的士兵,有过高的素养,而且各个对南家忠心耿耿,只要南家有难,他们就会帮助南家,相当于南家的死士,一生一世只追随一主。”殇玖转了转手中的腰牌,下意识去看赵洺溪是何反应。
赵洺溪反应明显没有刚才那么大,“那为什么南雅儿要处心积虑的除掉我啊?为什么又要跟一个女刺客合伙演戏来骗我呢?那为什么她当初在福山寺的时候,要出门救皇后呢?”
面对赵洺溪那么多的问题,殇家两兄妹倒是很和谐,一直没给赵洺溪一个答案,也没搭理她说的话。
显然殇家两兄妹,早已经习惯了有那么多问题的赵洺溪。
介于山洞里还残留着赵洺溪和殇玖的东西,所以三人原路返回,回去拿上了东西,便继续赶路了。
殇影倒是有先见之明,雇来了内设宽敞的马车,殇玖顺理成章的成了这架马车的车夫。
赵洺溪很是稀罕殇影,一直抱着殇影的胳膊,跟她唠了许多话,似是她们俩有说不完的话题。
本来是讲两人的话题一直在石槌海上,可渐渐的赵洺溪就脱离了石槌海,直奔煜王府这话题去了。
“煜王府,我倒是不知道怎么样了,但是煜王爷已经下令封了岚都了。听说是为了一位还没过门的边姑娘举行的丧事仪式而做的一些事。”
“什么?边姑娘死了?”赵洺溪错愕道。
她这才走了不过半月的功夫,这边瑶白受了煜王爷的宠爱,人前人后都是要对她客气一点,或是巴结她一点,日后好升官发财。
竟没想到她居然会那么快就死了!
“早在几日前,就死了。我也不知她到底是何原因死的。反正这些都不重要,主要是煜王爷下令封锁岚都了,以我之见,他可能在暗中派人找你去了。”
殇影这样一说,倒让赵洺溪心里有点不踏实起来,琰宸封锁岚都城是不是还以为她还在岚都城里?
“不过,溪儿你不必担心,你去石槌海无人知道,他就算知晓你身在何处,也不会派兵来石槌海的。”殇影这话相当于给赵洺溪吃下来一颗定心丸。
“你可知道我并未怪他,而是觉得南雅儿会对他不利。”赵洺溪抿着唇,苦苦冥思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