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馆外面狂风吹雪,偶有几片雪花从门帘的细缝里飘入酒馆,还没飘多远就变成了水滴落下,落入帘后地上的一滩水中。哄睡完孩子的王柱家的来到酒馆账台,对着正在算账的李富贵说道“李掌柜的,我明天就不来了”。
李富贵诧异的看向王柱家的,说道“王柱家的,真是对不住,我们家那个小混蛋让你受累了,我这就给加工钱”。
“李掌柜的,我不是这意思,小少爷虎头虎脑,我很喜欢,只是我们家小的太能吃了,我这奶水确实不够了”。
“要不委屈你家孩子一天,我这就让孙旺找奶妈去”。
“我已经和赵娘说了,你要是同意的话,我去告诉她,让她照看两个月,两个月后小少爷就可以断奶了”。
“那有劳你了”李富贵向王柱家的说道,然后从账台下取出一些碎银递了过去“这些你拿着,给你们家老大老二买件羊袄,过两天会更冷的”。王柱家的没有推辞,接过碎银道谢之后便走出了酒馆。
王柱家的刚出门钟子才顺着还没落下的门帘进了酒馆,伸出双手哈了一口气搓了搓手掌。钟子才走到账台对着李富贵说道“兄弟,我上回跟你说的事,你到底答应不答应?”
正在算账的李富贵看来一眼钟子才,又低下头继续算账。“你要是还不答应,我就不再登你们醉仙酒馆半步,咱们老死不相往来”钟子才面带怒色说道。李富贵依然低头算账,不理会钟子才。钟子才见来硬的不起作用便又急着的说道“叫你哥行不行,你是我大哥,我求你还不成吗?”。
李富贵抬头看向钟子才说道“你去天水城采购玉石,难道我去天水城采购酒水吗?天水城的酒水还需要从小石城运过去呢”。
“人家木襄理都说了,不需要你进什么货,你只需给同去进货的商队掌掌眼就行,不管你有没有出力,我们每个商家都会给你一份酬谢。如果你怕商家反悔的话,人家木襄理都说了你的酬谢银两先由商会垫付,你还有什么担心的。咱们背井离乡的不就是想多赚点银两,让家里的老婆孩子吃的好点穿的暖点吗?”钟子才说道。
“我家小混蛋够吃够穿”李富贵说道。
“您家是没问题,您就不能想想我家吗,我两个女儿需要养活,老婆又是个花起银两没节制的败家婆娘,本来可以自己干的活非要请一大堆的仆人,您说她败家不败家?木襄理已经发话了,如果我没请到您从此商会就不让我跟着商队一起去天水城进货。这去天水城的路上盗匪出没,而且到处都是西洲狼,您就忍心让我被盗匪杀了喂西洲狼吗?您发发慈悲,可怜可怜我那两个闺女。以后我把我家小的嫁给您家小混蛋行不?就算哥求您了”钟子才神情恳切,最后几句话略带哽咽,看着似乎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你现在又成我哥了?”李富贵笑道。
“兄弟,您是答应了是吧?”钟子才见李富贵笑了边开心的说道“只要您答应去,您想当我哥就当我哥,想当我弟就当我弟”。
“去你的”李富贵笑着说道“哪日出发?”。
“好嘞,兄弟,您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咱们后天辰时出发,你把你家小混蛋安排好,只需带几件衣物。剩下的我来安排,你还是第一次去天水城吧,那里可是繁华着呢”钟子才说道。
小石城为玉华宗西陵家族管辖的城池,西陵族经营了数百年,虽难比天水城的繁华但也是西陵家重要财富来源之地。小石城总商会在小石城的六石街中段,是小石城最热闹的地方,东洲和西洲的绝大多数大宗交易都在此处进行。商会楼有五层,占地面积比春香楼要大四五倍之多。一至三层为往来客商的交易的地方,四楼为各商会的理事处理日常事务的地方,五楼为各大商会襄理统管理事的地方。各大商会均有自己的主要经营货物,如东洲的江陵商会主营丝绸锦缎、徽州商会主要经营玉石,中洲的晋城商会主营粮草,南洲雁江城商会主营药材,北洲五洲商会经营各类货物由以奇珍异宝为最,五洲商会最大,故隐隐以五洲商会为首。
此时商会五楼临街的一间房间内五洲商会的襄理木兰心正望着窗外的风雪若有所思。木兰心出生在东洲庐州城的一个富商之家,家里经营丝绸生意,在东洲庐州一带也是小有名气。木兰心虽出身富庶之家但从未娇生惯养,自小便跟随父亲在外奔波舟车劳顿,帮助父亲经营丝绸生意。木兰心聪慧自幼便擅长商场之道,十二岁便被五洲最大的商会五洲商会看中悉心栽培,二十二岁便成了一座城池中的商会襄理,前途一片光明。她虽不骄傲自负,但对自己的见识阅历还是颇为自信的,相信整个西洲都少有人能及的,更不必说这小石城了。但最近却被一个人给比了下去,让木兰心更为恼羞的是那个人竟是一个经营一个小酒馆的小掌柜。木兰心有心去找回自信,却又被那人识破,让木兰心不得不服。原本有人比自己更聪慧也并不是什么大事,毕竟五洲大地本就藏龙卧虎,自己年龄尚小,未来更是有重大长进的空间。但自从离开那个小酒馆后,那个人的身影却时常浮现在自己的脑海里难以抹去。
木兰心回过神看向窗外街道,天寒地冻,雪花纷飞,街道两边的商铺早已不在外面设摊,偶有经过的驼队和马队,少有人经过。此时一个衣着熊皮大衣,腰挂玉佩的男子顶着风雪走进了商会。没过多久有人敲了几下木兰心理事房的房门,木兰心让了进来。木兰心唤来仆人上了茶,两个人边喝茶边聊着。
“木襄理,我兄弟答应了”钟子才笑着说道。
“有劳钟掌柜的了”木兰心说道。
“这有什么谢的呢,富贵本是我兄弟,只是他家孩子……”。
砰地一声木兰心手中的茶杯掉在了木质地板上,木兰心却没有去捡地上的茶杯,竟是愣愣出神。
“木襄理,木襄理,您这是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钟子才关切的说道。
木兰心回过神看向钟子才低声的说道“他家孩子?”。
“哦,对,他家孩子一岁半了,弟妹生孩子的时候难产死了,这可是苦了我兄弟了,又当爹又当妈的”钟子才摇头说道。
“哦,死了”木兰心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什么,木襄理您说什么?”钟子才问道。
“这回是我自担任小石城五洲商会襄理第一次带商队去天水城,不容出事,你可明白?”木兰心转过话题说道。
“明白,明白”钟子才点头大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