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人以为凌羽已经逃远,驾马前去。
到他身边的这段路变得好长,好沉重。颜柯闭上眼的时候,她没能赶到他的身边。
凌羽颤抖着双手想要抱起他,可是他的身上到处都是利箭,到处都是血淋漓的伤口,让她难以下手。
“阿柯,我带你走。”他们说好了一起离开的,一定要一起离开的。
一根,一根,她将颜柯身上的箭拔出,可为什么有这么多的箭,怎么拔也拔不完。
“轰隆”一声雷响,暴雨从天而降,残忍的冲刷着颜柯身上鲜红的痕迹。
“阿柯,阿柯,我带你走,我带你走……”她全身都溅满了泥水,失疯般的不停嘟囔着,拖着颜柯的身体一步一步向山下走,在那身后泥泞的浅槽中,仍能看出鲜红色的印记。
终于到了山脚下,她跪在水坑中,挖着面前的泥土,每次向下伸,都带着满是鲜血的泥土出来。她哭着,她大叫着,她悲痛欲绝的挖着,树林里令人栗然的声响,难以区分是她的哭声,还是雷电风雨的咆哮。
她将土一点一点盖在阿柯的身上,十个手指头混着泥头和血迹已是麻木不堪。她知道阿柯太累了,这些年承受了这么多,经历了这么多,他是该休息了。颜柯的身体一点一点被覆盖,每一波土盖在他身上的同时,也填入了她的心中,成为最沉重的部分。混着风雨,她不眠不休了一个晚上。
凌晨起,暴风雨停了,莺鸟的鸣叫轻盈,听起来却那么让人寒心。谁也不会在意,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残忍剥夺了凌羽最亲的人。
突然,一声悲凉而尖锐的鸣叫略过头顶,她抬起头,看到阿柯的鹰正盘旋在彩虹上空,快速的低略过,又快速的冲上云天,伴随着的是一声接一声的尖叫,久久不得平复。
这半腰高的坟下,黑红的新土中,是阿柯,想必它也是感受到了。
“你走吧,你已经自由了!”凌羽眼眶中的泪水像决堤般再次汹涌而出,她仰着头,血淋漓的手指再次扣进泥土中,极力的撕扯着喉咙,“回到你们的天空去,去找到阿柯!陪着他!”
不知不觉中,她眼前一片灰暗,昏倒在地。在梦中,她再次看到了颜柯的身影,化作一缕白若幽兰的烟迹,缓慢上升,向高空飘去,在接触到第一朵云彩的那刻,那股烟突然化身作一只雄鹰,长啸一声于天际,展翅而飞。它的眼睛尖锐,像是对她说着话:“影儿,我会保护你,别怕。”
“域主,有人闯宫!”沐宸正在殿上喝茶,突然有人禀报,便提着剑匆匆忙忙的出去。
禁闭的宫墙上,直挺挺的站着一个女子,身着白色的长衣,长发顺着身后垂直披至腰间,在高处的微风中一遍遍散开又落下。她面无表情,脸色如同身上的白衣,带着令人栗然的冷气。
沐宸仰头看去,一眼就认出了来者是谁。
“今日是颜柯的忌日,龙丘沐宸,我要拿你的命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