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羽曾经做过最美的梦,就是她穿着华美的嫁衣,遥望着天边泛红的云彩,席风骑着白马,踏着傍晚最后的一抹夕阳翩翩而来,向她伸出手。他将是这世上最英俊潇洒的夫君。
可如今,这个许下要与她相伴一生的男子,就要和别的女人成亲,即将成为他人的夫君。
凌羽失魂落魄的坐在床上,她的脑中空荡荡的一片。从知道这个消息到现在,才过了十个时辰,还有三个时辰,便是举行婚宴的及时。虽然隔得很远,但她仍能依稀听到大殿的奏乐声响起。那一声声的号角,每一声都在猛烈撞击着她的内心。多么的仓促,她连做出一个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只能就这么坐着。
她想要出去,虽然她发过誓不再杀人,可如果逼不得已,她会杀出一条血路来,只要能够到达他的身边,带他离开这个充满谎言的世界。可窗子和门被死死定住,外面还有众人把守,自己连个像样的兵器都没有。这时候她恨自己,恨自己无能为力,什么都做不到。
如果时间能够停止在这一刻也好,什么也没有发生,什么也不会改变。可时间却像是要与她作对一般,流逝的更加飞快。她的额头渗出汗来,婚宴的时间早已过去,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又一个时辰,她依旧什么也做不了。她想象着大殿之上,他牵着玉玦的手,一同拜祭天地,一同举杯共饮,她的心就如撕裂般疼痛。
她没想到这样的一个夜晚,她这里的门会突然打开。
几个女子走了进来,看喜庆的穿着,是刚才婚宴上过来的。凌羽认得中间的那个,是她们几个的领头,宫主还在的时候,除去凌羽、玉玦、颜柯和冥彦,她也算是宫主手下一名较为得意的手下。她一脸不屑的笑容,跟旁边的人示意了一下,将托盘向前端了端。深红色的托盘上只有一只翡翠杯盛满了酒。
“这是什么意思?”
“今日主人和宫主大婚,众人均有赏。虽然你只是个囚徒,但主人念你在博音有功,所以也特赐你一杯玉酿,恭贺他们两位大婚。”
主人,说的是沐宸。也就是这酒,是沐宸的意思吗?
她双手颤抖的端起酒杯,小小的杯中泛起一丝波澜,将烛光下她的样子打散。
“别喝!”
刺啦一声,酒杯摔碎在地上,颜柯迅速上前护住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剑刺穿面前这个人的胸口,并顺手将一把短剑交在凌羽的手中。
“走!”
两人在盛密的丛林中一直往前逃,没时间顾忌脸上脖颈上被划了多少伤痕。
“小鱼呢?”
“放心,我已经让她去了老怪那里,老怪定会护她周全。”
“你们身上的毒……”
“毒已经解了,没事,很快我们就安全了,我们离开这里,重新开始。”
“恩。”
可是人的速度怎会比得过马的速度,颜柯听到身后急促的马蹄声渐进,便知道逃脱不了了,但他想到了一个方法,一个可能会让凌羽一辈子都难以释怀的方法。可即使如此他觉得也是值得的,只要她活着,便一切都好。
“影儿。”
“恩?”在她回头的一瞬间,颜柯点住了她的穴位,让她动弹不得。
她瞪大了眼睛,那群人马上就要追来了,她的心咣当一声,阿珂,不!阿珂!这是要做什么?!
颜柯轻轻抱起她,将她放置在旁边一处十分隐蔽的树丛中。她眼睛充血,泪水决堤般涌出,不要,阿珂!不要这么做!
颜柯的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脑袋,然后帮她擦拭了一下脸颊的泪水,却不顾自己也已湿润的双眼。
“影儿,对不起,我骗了你,我们没有办法同时离开了,我得留下来。”他尽量保持微笑,本想让她能够轻松一点,但他知道这样也只是会让她更加难受。可他,找不到更好的办法,来结束这样的永别。
“别怕,一切都会过去的。”他很了解她的想法,“这不是你的错,所以以后的日子里,你也一定不要自责。我曾经答应过你,要保护你一辈子,能够做这样的事情,我真的很满足,很开心。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我这么做才是值得的。你要答应我活下去,像一个普通人一样健健康康、开开心心的活下去。”
风吹树梢沙沙的声音,混杂着马的鸣叫冲破黑夜。
“影儿,活下去。”这是颜柯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她被包裹在厚厚的树丛中,眼睛透过层层树叶的一抹,可以看到外面闪烁的火光到来。
“怎么只有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领头人有些狂躁的吼道。
“她已经走了,有我在你们就休想追上去!”颜柯说着,提剑便冲了上去。
二十几个杀手同时围了上去,颜柯奋力拼杀。
领头人大吼:“都给我听着,主人下了令,要这颜柯和月无影的头来庆祭他和宫主的大婚!”
颜柯满身的鲜血,混着自己的和他人的,仍旧不停的厮杀,放倒了一个又一个。
“哼,自不量力。弓箭手上!”领头人右手一挥,突然出现十几个弓箭手将颜柯死死围住。十几支箭在同一刻尖锐的刺入同一个人的身体,那穿透的声音刺耳般传出。
不!凌羽的心狂吼道,她想用内力冲开自己的穴位,用力过猛,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颜柯的余光瞥了一眼她在的方向,然后眼睛慢慢的闭上,她怪他也好,怨他也罢,能护她周全,他一生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