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是与她无关的事情,可她也不知道为何,自己就来了这里。燕凄凄正坐在桌前呆呆看着窗外,莲白的长裙像牵引外界的纽带铺在地上,如水修长。
经过她给的那些药,还有之后御医的调理,燕凄凄看起来身体好了不少,白皙的脸颊略带红润。燕凄凄看到她,微微笑了笑,但随即立马就注意到了她面容的异常,便止住了笑颜。
“吟风姑娘,你有什么事?”燕凄凄问道,轻吟的声音向她拥来,在触碰她的一瞬间,轻易的碎落。
“夫人,你真的恨他吗?”
燕凄凄沉默了半刻,没有问她是怎么知道的,也没有问她知道了多少,更没有说什么“与你无关”之类的话语。而是问了她一句:“如果你是我,会怎么做呢?”
从凄草阁出来,她有些恍惚。
“如果你是我,会怎么做呢?”燕凄凄的这句话一直围绕在她的耳边。
是啊,如果是她呢,她只是想看透这个女子,可却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如果是她,或许真未能做到像燕凄凄一样坚韧,一样忍耐。
这世上传的最快的不是飞鸽传书、也不是烽火狼烟,而是流言蜚语。一夜之间,整个博音的人都知道宫中一名叫吟风的舞女受了宠,域主甚至还在这名姑娘的房中过了夜。城外的人总喜欢在集市上嚼嚼舌根子,唠一唠这件事情,而宫中却没有人敢正大光明的谈论这些。对于他们来说,这似乎有点像几年前的重演。
凌羽无意中看到几个侍女凑在一起嘀咕什么,可她一过去,她们便急急忙忙地散开了。虽然她并没有听到人们在讨论什么,但看他们的眼神、样子也可以猜到,讨论的事情大概是与自己有关的。
奇怪的事情并非只有这一件。算算已经过了半个月,沐宸失约两次。以前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及时他不来,起码也会飞鸽传信告诉于她。这让她很是不安。
二更天已到,门被轻轻拉开。
“你来了。”她急忙起身迎了上去,却又在转身的一瞬停下。
冥彦嘴角微扬:“怎么,看到是我就非要摆出这副模样?”
“为什么会是你来?”她心中的不安又强了一分。
“他回去办事了。”
“什么事?”
“他龙丘的家事,你还不知道?龙丘汐月死了。”
她心中一怔,怎么会……
不知她走的时候,沐宸是否在身边?
如果他在,离别之时,该是有多心痛。如果他不在,那又是怎样的遗憾和后悔。
“不过恭喜你。”冥彦对于龙丘汐月的事情没有一点在意。不过想想也是,毕竟这本就和他没有任何的关系。
“恭喜什么?”
“你已经取得了南宫瑾的信任,可以进行那一步了。”
她当然明白那一步是什么意思,她也明白自己在博音的目的,可是她仍有犹豫。她可以不顾一切的帮沐宸,可是这样做,她不知道到底是在帮他,还是在害他。
凌羽连夜折了很多白色的纸船和莲花,在破晓之前赶到湖边,想要为汐月祈福。这片湖连着宫外的一条河流,说不定河流还连着更远处的大海。一支支的纸船和莲花,载着微弱的烛光,顺着缓缓的水流离开,去更远的地方,说不定可以追上她,为她照亮前方的路。
凌羽与她的记忆很少,但却很清晰。还记得第一次见这个小姑娘的时候,她踩着轻若细风的步子,柔柔飘过,仿佛不是这俗世之物,更像是天空中飘落迷失的一朵碎花。
她还记得那次汐月亲切地唤她做姐姐,很甜很柔和。
虽然她知道汐月的身体一直不好,但是就这样突然的离开,仍然让她觉得很意外。他们兄妹才刚刚相认,谁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可人世往往就是如此,让你得到的时候,又会把你更重要的东西拿走。
沐宸曾许诺妹妹,找到杀父仇人,可是如今……
“是谁死了?”
“一个曾经的朋友。”她急忙掩了掩眼中的泪,抬头才看到,竟然是南宫玮。
“玮公子。”她急忙行礼。
“宫中不允许放冥灯,不吉利,你不知道吗!?”
“奴婢甘愿受罚,这位朋友生前受了很多的苦,我只是想送送她,让她在路上不要害怕不要孤单。”她知道南宫玮从一开始便看她不顺眼,这次竟然被他撞到,想必自己是在劫难逃。
“宫中不允许放冥灯,不过我从来不听这宫里定的鬼话。”
“您不是想要责罚我?”
“第一,我不是不择手段的人,如果我用此事惩罚你,与阴险狡诈之人又有什么区别,”南宫玮似乎看明白了她所想,“第二,利用死人,是对死者的大不敬。”
他叹了口气:“既然她生前受苦,你如此为她送别叶酸用心了,做完这些便回去吧。”
“谢玮公子。”凌羽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那飘然的身影,是南宫瑾所没有的洒脱和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