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月眠云外传鬼手陈北
第一章万事皆有因(灭族之灾)
“满城”镶黄旗军帐外,耿镇马驿管事秦贵,慌忙冲进帐内,单膝跪地急切道“报告韩大人,昨夜本应赶到马驿修整的皇旗加急信使至今未到。”那信使来时,秦贵看到了他腰间绑着写有“马上飞递”的黄色旗子,知道如有差池这就是杀头的大罪。
韩仲心中一凛,面无表情道“可有查探清楚。”
秦贵立回“属下来前已查清楚,灞桥、临潼两处马驿均未见过那位信使。”
韩仲夷然道“你立即前往任留马驿查寻,速速回报!”
“辄!”秦贵应声出账。
韩仲来回踱了几步道“吴诛,多带些人,沿途搜查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出去的时候将崇古力.觉罗给我叫进来。”
“辄!”
不多时,崇古力.觉罗进到帐中捧拳道“韩大人,有何吩咐。”
韩仲夷然道“崇古力,皇旗加急信使失踪在西安境内。”
崇古力立时吓得双脚发软伏地道“韩大人,这该怎么办?”
韩仲苍白的脸上浮出一丝笑意道“竟然让我八旗驻防军,为这等琐事抄心。”崇古力沉思片刻立即笑道“属下明白!”韩仲续道“将各旗参领叫来,咱们去趟西安府衙。”
......
经过城外的灞桥后,陈北笑脸如花、放蹄疾驰,甩开众人离开官道,朝东北丘陵起伏处奔去。树丛山石间溪流交错,涓涓细流,潺潺静淌,似若不属于这世界的仙境,教人心怡神醉。
陈北似乎对这地方非常熟悉,领着身后两人来到一个小丘之上,四周景物,立时尽收眼下。陈宝策马来到她身旁,环目四顾,翠色浓重,水草肥茂,山重水复中地势开阔,满眼绿荫。丁家兴喘着粗气嗲道“想累死人家吗?这地方你怎么知道的?”
陈北听他语气哀怨,秀眉微皱道“这里叫幽月谷,我小时跟师傅在这里学艺,就住在对面的山脚下。十二岁那年师傅一族迁回四川,这里就荒废了。”
丁家兴缓过劲来,眼前豁然开朗,这幽月谷林木插天,阳光由浓叶成荫的树顶透射下来,彩光纷呈,确实美得难以描拟,哈哈笑道“等从辽阳回来,咱们就在着建栋宅子用来避暑。”
陈北点头微笑!
陈宝却面无表情的夷然道“小姐、少爷我们得赶紧回车队。”
陈北扬鞭策马而出道“回!”
三人归队不多久,后方隐约传来隆隆的声音,一队旗兵追了上来,吴诛着千总官服一马当先、来势汹汹,一声暴喝,截停了车队。他抽转马头,缓缓走向陈北,一双三角小眼内充满杀气厉声道“陈家小姐,此行去往何处。”
陈北心知这人,便是那夜伤她之人,依然淡淡答道“回大人,辽阳!”
吴诛瞟了一眼道“辽阳?城内出了密探,盗走《驻军布防图》,请陈小姐开箱查验。”陈北翻身下马,挥手示意接受检查,立时马车上所有挡布全部掀开。陈北双手抱拳道“大人请!”
旗兵检查时,吴诛朝陈宝的俊马走去,检查片刻笑道“陈小姐,你这匹骏马,可日行千里,就这样套着,是不是太浪费啦?”陈北心中一惊,正想搪塞。忽然丁家兴从马车上跳下笑道“这位大人若喜欢这马,等此行回来,我将它送予大人可好。”
吴诛见到丁家兴却颇为恭敬,笑道“哦,原来是丁少爷的马。下官冒昧,请少爷见谅。”
丁家兴笑道“客气!请问大人高姓大名?”
“下官吴诛!”
“吴大人,辽阳舒穆禄大人想添些瓷器、琉璃。我们老丁家这趟特意从陈家买了些,这不正准备送过去。大人可得查仔细些,这盗窃驻防图的罪名,我可担待不起!”丁家兴态度谦逊,实话实说。
吴诛瞧不出破绽,也知道丁家与舒穆禄氏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不敢造次低声道“事出有因,还请丁少爷见谅。”
“客气!我马车上还有一名丫鬟,我将她唤下来,方便大人巡查。”
“有劳少爷!”
丁家兴瞧吴诛也不推诿,低头一笑,朝丁四摆了摆扇子...
既是丁家运往辽阳的货物,吴诛倒是检查得仔细小心。半个多时辰,货物、车辆、家丁都检查完毕。就剩下丁家兴、陈北、陈宝未接受检查。吴诛倒也准备得妥当,随行中有一女性,陈北、陈宝跟随她上了马车,丁家兴双手举高笑道“请吴大人检查。”
吴诛无功而返,令下属继续延途收查,也不知道是故意为之还是巧合,吴诛离去后,收查众人的速度与商队进行的速度,几乎保持一致,一直不远不近的跟在商队后面。
丁家兴有些纳闷,现在天下已被清廷平定,也算是国泰民安,红花会几乎销声匿迹,还有谁会偷盗驻防图?他又仔细思索一番,策马靠近陈北低声道“小北,你可知道发生了什么?”
陈北还未回答,陈宝立即靠过来拽住了丁家兴的缰绳低声道“丁少爷,这匹马性子烈,你可要当心。”丁家兴转身点头道“小北我累了,咱们上马车喝些水、吃些糕点。”
三人上车后,陈北喝了口水正色道“家兴,你可知道八月十五晚上我家出事。”
丁家兴点头道“不就为了你大哥,跟你那小哥哥吗?”
“韩仲说那小哥哥是朝廷钦犯,爷爷才令陈宝保护我,出去避避风头。至于其他的我也不知道。”陈北解释道。
“哦,难怪!那咱们在辽阳玩段日子再回来。”
......
通往陈家大宅的官道上,陈月、凌继载策马急奔,一行八骑旋风般电驰而来,在陈宅门口,众人勒住马头,陈月环目一扫,约有千名八旗兵士将陈家大宅团团围死,无不严阵以待,声势汹汹。
进入大宅,通道边也密密麻麻站满了旗兵,陈月心中担忧,顾不得许多径直进了内院。入目场景让她心中再次一凛,一家老小,除去远行辽阳的陈北,全在大院内,连被杖责的陈东也被人放在木板上给抬了出来,这韩仲是闹那出?
韩仲见陈月夫妇进院,站起身来迎道“辛苦凌老爷、夫人专程赶来!”
陈月、凌继载回礼后,双双立于陈南山身后。陈南山端起茶杯笑道“韩大人,除去孙女陈北今日午时,押运货物远行辽阳,陈氏家人都到齐了,不知道大人有何吩咐。”
韩仲从西安府衙出来,就带兵直奔陈家大宅,他的直觉告诉他此事与陈氏有关,但自己也不相信,为了那半张羊皮地图,陈南山会截杀皇旗信使!这理由太过勉强,何况郭泯维的武功并非普通江湖草莽可比拟。
他看不出眼前这些人里,谁有这样的能为,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用极短的时间从官道上截杀郭泯维,而且做的如此干净漂亮。
而安排在陈家的探子回报,陈南山昨日并未离开大宅。陈族众人昨日也无怪异之举。但他也实在想不到,除了陈族还能有谁?韩仲正待说话,吴诛走进院内将陈北与丁家商队的事作了汇报。
韩仲负手而立,精光闪闪的眼睛徐徐扫过各人后,微笑道“陈老族长,昨日有盗匪进入府衙窃走《驻军布防图》,时下全城都在四处搜查,我也是随便过来瞧瞧。”
陈南山立时起身,双手捧拳施礼道“韩大人,这可是大事,我立即将所有家眷唤到大院,请大人彻底清查这宅子......”
韩仲漫不经意的打断他道“我也是例行公事随便看看,陈老族长不必多虑,告辞!”
韩仲从两年前路经西安时,无意知晓陈南山在学艺期间,得到过一张羊皮地图开始,就对陈族进行了彻底的摸底,安插探子、布置截杀,虽然始终没触碰到那张羊皮地图的信息,但通过调查在韩仲眼中,陈氏家族仅属一众江湖草莽、走商贩卒。用些适当的利益或者杀戮就能让陈南山就范,确实没把陈族众人当回事,
恰巧当时杭州出现了另外一张羊皮地图的消息,他立即赶赴杭州,用尽各种极端手段。最终耗时两年才得到那张,包含羊皮地图藏匿信息的锦图。
经验告诉他,灭门不是快速得到地图的方法。他精心部署、在陈家埋下多名眼线,计划直接从内部瓦解陈家,再得到那张地图。但现在圣上催促,郭泯维又被截杀。
韩仲权衡利弊最终做出了决定。他先吩咐崇古力立即去将知府徐容请来“满城”,又安排吴诛等人收拾行装准备出发。等两人领命出帐,他才端起茶杯细品一口,想着能回京面圣不觉破颜微笑。
不多时,知府徐容慌忙赶进帐中,伏地惶恐道“韩统领!可是有所进展?”
韩仲扶起徐容夷然道“徐大人莫急,此事事关重大,稍有差池你我可能性命不保,依韩仲看来这事情,一时半会可能找不出个结果,但皇上那不早日交代,届时恐怕是罪加一等。”
徐容点头应是。
韩仲低声问道“不如这样,我立即启程回京面圣,将事情原委禀报皇上,徐大人意下如何?”
徐容思索一番,恭身谄笑道“那就有劳韩大人,我立即通知沿途马驿,为大人准备快马!”说罢施礼出帐。
“崇古力!”
“在。”
韩仲夷然道“我出发后,你继续监视陈家一举一动,如有发现陈家众人私自离开西安,立即灭其全族,黄金忠会负责善后事宜。”
崇古力露出不惑之色,忙道“韩统领,灭......”
韩仲不耐烦地打断他道“我此次面圣会向圣上报明此事,你无需担忧...”
“辄。”崇古力领命出帐。
韩仲正色道“金忠,此次辽阳之行你不必随行,看住陈家,一旦有异、格杀勿论,清查抄家事宜你全权负责!明白了吗?”
黄金忠答“属下明白!属下一定竭尽全力找寻地图下落!”
韩仲微微点头,转向吴诛道“吴诛,明日一早你便领军向辽阳进发,我先回京面圣,再去辽阳与你汇合。守住那处古墓,闲杂人等私自进入,一律先杀后奏!”
“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