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月眠云外传鬼手陈北
第一章万事皆有因(涅槃重生)
这时在离西安“八旗驻防城”约十里的一个树林中,六个黑衣人正在飞快的纵跃,他们手中飞索不断飞出,搭勾上树木,利用飞索的攀力,身法迅如鬼魅,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完美的弧线,像夜鹰般自由飞翔在高大的树林内。
最後他们跃上几株,粗若水桶的大树树桠上,俯伏不动,了无半点声息。在树下约二丈处便是西安通往京都的官道,其中两名黑衣人在路上设置好绊马绳便潜伏于官道两旁的草木之中。
不多时一阵健马飞驰的声音响起,迅如疾雷般由远而近,郭泯维正朝十里外下一站耿镇马驿狂奔。俯伏六人将呼吸调节到若有若无,甚至连毛孔也收缩起来。
突然间,郭泯维心中生起警兆,但已然迟了。健马失蹄横飞,郭泯维身体被惯力抛出,背脊撞上陈鹰俯伏的大树干上,发出沉闷的声音,枝叶微微晃动。
在全无预兆下,郭泯维在撞上树身的一刹那,虽是被震得五脏离位。但依然弹离树身,抽刀插地,准备迎接这场困兽之斗。毕竟是正二品武官,反应之快,惊人之极。
只是今日,他必死无疑,这一撞,仅算神来之笔。
与此同时,“暗鹰”六人闪电般跃起,从六处不同角度朝他袭来。郭泯维横刀硬挡,垂死挣扎,依然六处吃痛,片刻他喷出一口甜血。双手同时被抓,瞬时郭泯维身体如同荡秋千般,在林中翻飞飘荡。他到死也没想明白这些埋伏自己的黑衣人是谁?这些黑衣人冒着灭九族的危险,伏击一名皇旗的加急信使是为什么?
陈族密室内,陈鹰将从郭泯维身上缴获的一应物品,交于陈南山。
陈鹰夷然道“这信使是正黄旗的统领。尸体、马匹、衣服,都分别埋于密林之中,血迹、马蹄印记陈宝已经清理完毕。”
陈南山眉头一皱,快速翻看完韩仲的记事和锦图,沉思片刻微笑道“鹰儿,你去准备一下,我们也去凑个热闹。”随即转头续道“小北,陈族暗部现有七十六人,人员由陈鹰负责挑选、培训,日常调度也由他负责,是独立于族外,直属族长特殊部门,以后就交给你啦!”
陈北反应片刻点头应是。
陈南山自言自语道“恩师曾说过,这天下根本就没长生之术,这满清的皇帝糊涂啊!”
陈北不解的问“那小哥哥呢?”
陈南山点头笑道“你啊!恩师为曦和掌门,曦和历代掌门都如同你见到的小哥哥般,不能已真面示人。”
“那岂不是装神弄鬼,故作神秘。”陈北嘟嘴道。
“唉,不可胡说!~~”停顿片刻陈南山续道“我们曦和门人历代守护着一支银笛和一座古墓的秘密,直到将它交于预言中人。”
陈北不解道“那支破笛子?预言中人?”
陈南山心痛道“小北,你也是预言中人。”
“我?”
陈南山缓步移到墙角拿起一个瓷瓶递到陈北手上低声道“小北,这套瓷瓶一共十二支,由我十八岁那年,恩师托付的十二幅图画拓印而成。这是第十一支,你看看。”说罢坐回木椅上暗自神伤。
陈北瞧着瓶上的年轻的自己,躺在一个封闭空间的石台之上,旁边有些服饰怪异的黑衣人...渐渐她的眼眶中泛起了泪光。
“恩师曾说过,历史的过程会发生改变,但结果始终不变。小北你明白了吗?”陈南山极为心痛的说出这段话,半饷后续道“小北瞧仔细后,就将这瓷瓶毁掉。三日后,丁家车队会往辽阳出发。”
......
次日,陈北恍惚中,走进了“顺兴客栈”。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来这里。丁三丁四见到陈北,立即迎到门前焦急道“少奶奶,好几日没见你,你快劝劝少爷吧。”
陈北勉强笑道“家兴出了什么事情?”
丁三解释道“哎哟!少奶奶,少爷说不想做掌柜,非要回辽阳。”
陈北点头哦了声问“家兴在那?我去瞧瞧!”
丁三朝丁字一号房指了指说“那!”
陈北瞧着窗边负手而立的丁家兴笑道“丁姐这是闹那出啊?这么热的天,晒太阳?也不怕被晒黑?”
丁家兴有些使性子,沉声道“我要去辽阳!”
陈北了解丁家兴,平日里这大热天他都不愿出门半步,突然要闹着去辽阳必定有事,试探道“爷爷,给你说什么了吧?!”
丁家兴噗呲一声卸了气,急忙退到荫处嗲道“你上楼也不快点,害人家给晒的。”他用汗巾擦拭了几下,就把脸凑到陈北面前急道“你快帮人家瞧瞧,有没有晒伤。”
“人家给你说哦,你爷爷可是亲自将我请去你家大宅,我才答应的。”丁家兴用手抹抹脸续道“事情我办了,这大热的天,也不知道你爷爷想什么,非要你去辽阳,人家给你说哈,你最好别去。”
陈北眨了眨眼睛娇笑道“丁姐,你就这样给我爷爷当说客啊?”
丁家兴站起身子,摆出兰花指,用食指猛戳陈北肩膀娇嗔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突然他似乎发现了什么,戳陈北的食指越来越慢,眼睛越瞪越大,噗呲大笑起来。
陈北用手摸摸自己的肩膀不解问道“丁姐,怎么啦?”
“怎么啦?你瞧你给自己胖的。”说罢嘻嘻哈哈继续大笑。
虽然陈北并不觉得自己长胖了些有何可笑,但她瞧着丁家兴嬉笑的样子却感到无比的轻松。既然爷爷说过那预言不会改变,横竖都是一死,她还害怕什么,何况说不定死了还能见到那个白衣小哥哥。
陈北右眉高高挑起,嘴角憋出一丝坏笑道“丁姐,这大热天要不....”丁家兴见她坏笑高兴起来,这是陈北标准的使坏小动作,他兴奋的等待着她的答案。“要不...你多带几把伞?”说完噗呲溅了丁家兴一脸口水开心笑了起来。
丁家兴有些哀怨的擦拭脸上的口水,但他看着陈北终于恢复了往日的笑容,心中甚是欢喜,翻了个白眼笑道“小北啊,你爷爷也没给人家讲,你到底遇到啥事了?”
陈北凑到丁家兴面前正色道“丁姐,我要是明天死了,你会不会哭啊?”丁家兴被她这句话惊得往后一退,立即用手上汗巾捏住她的脸娇骂道“呸呸,你快给我吐出来...”
陈北盯着它强忍住泪水笑道“丁姐啊,我求你件事呗。”
丁家兴觉出她有事轻声道“只要不是,死不死的,都行!”
陈北轻声道“那丁姐,这可是你说的哦,你闭上眼睛,给我当一会小哥哥呗。”
丁家兴瞧了她一眼,缓缓闭上眼睛,片刻他感到一股幽兰之气缓缓朝自己靠近,他似乎明白了陈北要做什么,他想要拒绝,又有几分期待,紧张得用颤抖的手死死捏住汗巾,慢慢的,他厚厚的嘴唇接触到了一丝湿润的温度,一种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的感觉,深深的印进他的骨髓之中。
当他想推开陈北的瞬间,忽然两滴眼泪顺着他的脸颊缓缓下滑,滴落到他颤抖的手上,直到手中的汗巾被那些泪水湿透,陈北才在他怀中缓缓睡去,他看着怀中陈北俊俏的脸庞,笔直的剑眉,如孩童般稚气的神情,没敢做出太大动作,生怕惊醒她的美梦。
......
“爷爷!”
陈南山听到陈北银铃般的声音,心中十分矛盾,他不忍却又无可奈何,自从他发现那图中的女子,便是自己心爱的孙女时,曾用尽各种理由来说服自己,只是恩师的话始终回绕在自己耳边,他强忍着心痛转头欣慰的看着她笑道“小北,回来啦?”
“嗯,爷爷,我晚些回去跟爹娘告别。明早出发时再回大宅。”陈北低声道。
陈南山心碎了,同时他也感到很安慰、很骄傲,陈北通过了死亡的考验,他抚摸着陈北的俏脸笑道“那张瓷瓶上画的并不是辽阳。爷爷这趟不陪你去。”
陈北一愣,忽然笑道“知道了,爷爷!”
陈南山不知道陈北会经历什么,但他决定将恩师曾经说过的话告诉陈北,他欣慰的看着陈北缓声道“小北,爷爷下山前曾听恩师讲过,那图上奇异装扮的人,是未来之人。”
陈北不解道“未来之人?”
陈南山轻抚着陈北的头笑道“恩师也就告诉爷爷这么多,小北,以后多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无需太过顾忌家中感受。”
陈北像儿时一样,沿着山间狭长的小路一步一步蹦跳,当她转身微笑的那一刻,让人产生出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她就像破茧成蝶的蛹,已化作美丽的蝴蝶在花丛中飞舞。
求生欲是一个人的本能,不论是谁、不论是多大的年龄都会怕死。陈北在各种外因的影响下,完善了本性,最终她选择了面对自己的死亡。但生命中难以割舍的美实在太他妈多了,谁甘心逝去,谁甘心在如此美丽的年华逝去。
次日午时,
烈日当空,大地一片炙热,街上人车疏落,可以躲在家中的,都不愿出来挨晒。
蹄声响起,一队十多辆马车组成的商队,出现在“顺兴客栈外”,丁家兴见到陈北骑在马上,拉开车窗急切地招呼她上车躲避太阳。那知陈北朝他表情怪异的笑道“我想要多晒晒太阳,家兴你也下来。”陈北已然觉悟了,放下执着,才能沐浴阳光,享受生命给予的美好和宁静,该放手时就放手、该微笑时就微笑,她相信在自己生命的那一个转角一定会有,那张摘下面具后的“鬼脸”对着她微笑。
丁家兴自感没趣,随手关掉窗帘,心中只想到“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这两句至理名言。只是他并不知道陈北这三天究竟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眼前的陈北已不在是那天,在他怀中熟睡的孩童。
丁家兴对着马车上陈北的新丫鬟笑道“你家小姐是疯的,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丁少爷,我叫陈宝。”
丁家兴觉着陈宝不似陈香般活泼,有些内向感觉冷冰冰的,笑道“你别怕,都是自己人,我很随和的,你不用太过拘谨。我跟陈香很要好的。”
陈宝“嗯”了一声,便下车上马,丁家兴见她一身浅黄的紧身装束,短衫长裤,足蹬长靴,线条动人,心头一阵感触,竟说不出话来。莫非那日被陈北亲过后自己性情变了?丁家兴顿觉尴尬。这时丁四拉开挡帘笑道“少爷出发啰。”
他指着丁四说道“你上马车来。”
“我?”丁四有些疑惑。
“快点!”说罢丁家兴翻下马车,将丁四推了上去。
陈北见到丁家兴翻身上马,靠过来白他一眼作怪笑道“丁先生!不是害怕暴晒哩?”
丁家兴压低他的声音淡淡道:“陈小姐多心了,小人有小姐作伴沐浴阳光,欢喜还来不及呢!哼!”
陈北发出一阵银铃般的娇笑声道“那就随我来吧!”丁家兴心中一叹,将面巾套上,用扇子指着朝他挥手道别的丁三狠道“我回来时,若少一两银子,你就挨一百板子。”
丁三鞠躬笑道“少爷放心,少爷一路顺风。”
商队由北门出城,陈北纵情拍马飞驰在这夏秋之交的山林野岭,幽壑流泉,明丽如画,构成动人心魄,层出不穷的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