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听京里什么事?”
“说来奇怪,她打听京里是不是会举办乞巧会,乞巧会都有什么人参加。除此之外,还特意打听了您……您年方几何,是否婚娶。”对此秀衿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实在找不出杜家小娘子和他家主子有什么交集。虽说他家主子艳名远播,但那杜家小娘子是庆川一枝花,追求者成群,总不至于真人都没见着就对自家主子芳心暗许了吧。
齐溯显然不这么想,他脸越发黑了,直接将杜予宁也盖章成了贪图美色的肤浅女人。
秀衿见状不妙,哪敢多嘴替杜予宁解释,继续汇报道,“庆安侯似乎不想让这个女儿留在长安京,到处想办法把女儿再送回去。”
齐溯收敛起嫌恶情绪,思忖片刻,吩咐道,“再去查颜氏,查不清楚提头来见。”
秀衿领命,退回暗道,消失在殿内。
齐溯口中的颜氏是杜予宁的生母颜如云。他总觉得父皇暗示庆安侯接长女回京这事儿不简单,也许查清楚了颜氏的真正出身,才能抓到这件事的真正机窍。
次日杜予宁早早就起身,亲自上手精心妆扮一番,惊得晚珠晚佩直呼天仙儿下了凡。
杜予宁得意地扬眉,摆弄着为齐溯准备的礼物。不知道齐溯的喜好,所以准备了四样,样数多了投其所好的机会总归大一些。
晚珠晚佩面面相觑,瞧自家小娘子面带春色,该不会也看上六殿下了吧?
被杜予宁惦记了一晚上的人,一夜也没睡好,梦里头春光旖旎,温香软玉在怀的触感停留在身上不肯散去,早起时崩溃地发现画地图了。
这几日的清心决算是白练了。
等了许久,晋安公主的马车终于来了。皇家的排面不是一般人家可比的,马车往大街上一停,就引来许多人驻足围观。
待杜予宁一出来,霎时间一阵低呼,传言不虚假,杜家长女的风姿确实与六殿下及登对。美人大那么几岁,依然还是美人。
晋安公主亲自下车迎杜予宁上来,笑吟吟道,“等急了吧?都怪阿容那混小子非要跟着,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他甩开!”
杜予宁笑道,“他想去您便带着就是了,阿宁是去道谢的,也没什么怕打搅的正经事情要谈。”
晋安公主一副饶了我的表情,“你是不知,他们舅甥俩好似上辈子结了什么仇一样,见面就掐!”
俩人说着话儿亲亲密密上了车,叫围观群众好不激动,私下揣测开来,看晋安公主的态度,对这个准弟媳十分满意,这门亲事怕是八九不离十,只待公开了吧。真遂了庆安侯的愿了。
马车朝肃王府驶去。杜予宁趁这机会向晋安公主打听齐溯的喜好。
晋安公主却皱起眉,“你这可把我难倒了,阿溯还真就没什么喜好。长这么大,对什么都淡淡的。”便是拿那至尊至上的位子试探,他依旧没表露出什么兴趣。
杜予宁不语,有些发愁怎么啃下这块硬骨头。梦里的事牵扯甚大,而她那时又与齐溯立有婚约。很难说这计谋是针对侯府还是齐溯的。不管是哪种情形,与齐溯搞好关系,总没错的。
她不知,某块骨头此时正慌得发焦,泡在浴桶里快把自己搓烂了。
抵达肃王府,杜予宁觉得直接冲进去不好,平白惹了齐溯讨厌。
晋安公主却不同意,她也揣着自己的小心思的,这次故意要跟来就是想搞突然袭击看看齐溯是个什么反应。通报了有准备了,还怎么摸清他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于是杜予宁被晋安公主拉着,一路风风火火闯进了王府后院。得亏她常年爬山采药练得一身好体格,不然真要被拦散架了。
寻了齐溯最常待的书房,不见人,又去了水榭也不见人,晋安公主还要拉着她到别处寻。
杜予宁连声制止,“殿下,咱们不若找个人问问吧,这样无头苍蝇似的乱闯,再和六殿下走错过了。”
晋安公主一想,觉得也有道理,便随手抓了一个小厮来问,小厮知道晋安公主的手段,不敢隐瞒,指指芳华苑的方向,“殿下还在沐浴呢!”
沐浴?!都巳时了,沐什么浴?!
晋安公主脑子里闪过一道火花,似乎明悟了什么。
杜予宁对齐溯习性知之甚少,只是单纯疑惑这个时间洗什么澡,难不成练武出了一身汗?梦里头齐溯上过战场,应该也是个练家子吧。
见晋安公主久久不动,她疑惑道,“咱们不过去了吗?”
晋安公主怕自家弟弟不争气的模样冲撞了杜予宁,叫她厌恶,哪敢拉着她过去。随意编了个借口道,“那边是芳华苑,阿溯起居的地方,他不喜欢旁人随意进出的。咱们等等吧,想必那小厮已经前去通报了。走,咱们先去花厅喝茶去。”她可没说谎,他那芳华苑除了洒扫的小厮,怕只有她和母妃进出过。
杜予宁想想受伤那天模糊看见的那张生人勿近的脸,深深认同这确实符合齐溯的脾性。
芳华苑里,齐溯恨恨地从浴涌里出来,嫌恶地指指换下来的衣裳,“同昨天那身,一并拿去烧了。”
小厮得令赶紧端着衣服出去,生怕这衣服留在这里多一刻再污了主子的眼。
出去的人走的急,正巧撞上着急忙慌来通报的那小厮,俩人撞在一起,衣篮撞飞,衣服洒出去铺了满厅。
好巧不巧的,画了地图的那件内单正落在齐溯脚下。
俩小厮慌得一齐跪下,其中一人磕磕巴巴回道,“禀……禀殿下……晋安公主殿下带了一个十分好看的姑娘要……要来芳华苑!”
齐溯一个激灵,宛如被腊月里的北风从头到脚吹了一遭。顾不上眼前的狼藉,疾步回房去。
他在净房泡了这么久,下人早就收拾完了,床铺换上了新的,一切陈设物件妥贴地安放在该存在的位置,没有半点灰尘。穿过圆月跨门,只有东里间的小案上扣着一本翻了一半的史书,没人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