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妆的时候晚佩真心惊叹,“吃了那么多名贵补品,姑娘越发娇艳动人了!”
二十一岁,虽则是外头人口中的老姑娘了,可眼前的人肌肤依然嫩得可以掐出水来。秀鼻挺翘,樱唇粉嫩,一双桃花眼似含了一汪春水,风情无限。
晚佩为她上妆,细细描眉,勾贴花钿,薄施口脂,头发一半绾起,一半铺泄在背上,简单的缀一团惟妙惟肖的桃色攒花簪,衬得杜予宁人面桃花娇美无双。
身上穿了新裁的水红襦裙,松花色束腰一掐,显得胸前鼓鼓囊囊,细腰不盈一握。这身段是十四五岁稚嫩的小丫头难以比拟的。
外人道姑娘勾引六皇子,她却觉得是自家姑娘被六皇子吃了豆腐。
收拾妥当,晚珠端来一盏燕窝,“姑娘先吃了垫垫肚子吧,过去中厅,还不知道什么时辰能回来。”
杜予宁有些吃不惯燕窝的味道,但念着自己大病初愈,还是咬牙吃了。她答应过阿娘,不管在哪里都要照顾好自己。
中厅离她住的僻静小院很远,几乎要横穿大半个侯府。这还是杜予宁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在府里走动,她不动声色地打量周围的一切,修剪得恰当美观的花草盆栽,半旧的充满历史沉淀质感的回廊,看似随意却是精心雕琢过的假山。
眼前的一切,叫她想起梦里所见。她统共梦见三个片段,一段是她参加乞巧会跟在杜玉瑶屁股后边,被人盯得紧张无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却被孟博容弄掉的落石砸晕,昏迷了十几天。
第二段梦境是在流放的路上,押送的官员阳奉阴违要对她动粗,齐溯派来的暗卫冲出来救了她,并一路护送直至墨城,将他们一家人安置妥当。通过梦里的对话,她推断流放是因为父亲不知何因背上了通敌叛国的罪名,而因为此事她和齐溯的不知什么时候定下的婚约也随之取消。
第三段梦境她在采药的时候被人掳到西夏皇宫,西夏皇帝自称是她的外祖父。她质问外祖父为什么劫她,外祖父神色意味深长,却没告诉她答案。梦境突然来到血流成河的战场,她跪在尸体堆中,抱着浑身是血的齐溯绝望地大哭。
如果不是梦里那些面孔她从未见过,而进了长安京后却真实见到了,杜予宁真的很难相信这些梦是真的。尤其是第三段梦,娘亲不是个小医娘吗,怎么会变成西夏公主?!
长廊到了尽头,转个弯,到了小花园,穿过花团锦簇的小花园便是中厅了,远远就听见晋安公主在训斥孟博容。被训斥的人闷不吭声,低着个头,瞧着怪可怜的。
杜予宁原还想着看看好戏再说,可她继母魏氏老远就瞧见她了,招手让她进去。
当初庆安侯突然提出要接长女回京,魏氏还犯了好大的愁,接回来肯定要她重新教导京中规矩,婚配的事也要她操心。前段时间人真正抵京了,她才发现是自己多虑了,这长女虽则养在本家,但也是自幼聘了宫里待过的嬷嬷教养的,亲事更用不着她管。
不待杜予宁行礼,晋安公主往这看来,大步上前亲切地握着杜予宁的双手,“这便是阿宁了吧,生得这般好看,叫我越发心疼了!”说着狠狠瞪了一旁的儿子一眼,“你愣着干嘛,还不快来给阿宁姑姑道歉!”
姑姑?
杜予宁错愕,魏氏也错愕。大十一岁,虽说差的不少,但总不该叫姑姑吧?以后家里别的小辈走动,岂不是乱了辈分。
杜予宁随即笑道,“我不碍事的,因为原本染了风寒没好利索才躺了这么久。再说了,博容也不是故意的,您不要怪他。”
甜甜糯糯的声音飘进孟博容的耳朵里,听得他心里舒坦极了,不由自主地抬头朝杜予宁看来,可真是个漂亮姐姐,这样端正了看比那天还漂亮!
“对不起,阿宁姐姐!”他才不要叫姑姑呢,哼!
晋安公主抬脚就要踢过来,突然想起这不是自己家,讪笑着收住了腿。
孟博容不服,“我瞧阿宁姐姐比孟兰兰还小,怎么能叫姑姑呢!”
一句话又讨来一记暴栗,“什么孟兰兰,那是你堂姐!整天没大没小的!”
孟博容趁机躲到杜予宁身后,此时他才十岁,脸蛋还没长开,像个粉面团子一样可爱。
她胳膊往后揽着孟博容,一只手揉他被敲过得脑袋瓜,笑道,“博容这般率真可爱,您可真下得去手,我瞧着都要心疼了。”又转移话题道,“说来,这次多亏了六殿下出手相救,我醒来第一件事就想着要亲自去感谢一下的,又听闻六殿下不太喜欢生人拜访,一来二去纠结到现在,反错过了道谢的时机。”
梦里那些片段没头没尾,推断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些将要发生的祸事,她想要化解,却没有头绪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才好。思量来思量去,决定先抱紧齐溯的大腿,毕竟梦里头齐溯雪中送碳,真的很不错了。
晋安公主听得眉开眼笑,心道这么标志的人儿,也就是养在本家没有父母上心,这要放在长安京,不待及笄媒婆就得踏破门槛了去。阿溯命好,有个这么漂亮的小娘子等着他。
她再次上去握住杜予宁的手,道,“这都是什么人瞎传的,我们阿溯最好客了,才不讨厌生人呢!你要是觉得自己去不好意思,改天我陪你一起去!哎呀,也别改天了,就明天,明天他休沐一整天都没事!”
肃王府,齐溯正在与暗探头子议事,没来由的打了个喷嚏。他心里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杜家小娘子醒了,阿姐该不会去……
“殿下?”
难得见主子走神,秀衿甚是惊奇。
齐溯干咳一声掩饰,蹙眉冷脸问道,“汇报完了?”
秀衿摇头,“还有一事,事关杜家小娘子,不知当说不当说?”
齐溯一记眼刀过来,秀衿赶紧如实汇报,“杜家小娘子进京前曾意外落水大病了一场,醒来后性情有变,不仅不排斥进京了,还到处打听长安京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