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胧,大街上商铺林立,霓虹灯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彩,虽然是雨夹雪的天气,逛街、买东西、吃烧烤的人仍是络绎不绝,来来往往穿梭的人群,似乎享受着市民生活的乐趣,他们大约已从持枪绑架案的惊恐中缓和过来。
白起坚持要我坐他的车,顺子也坐到车上来。顺子说,“我们复兴会在南京路上,起哥的车这么发飙,应该不要十来分钟就能到吧。”挡风玻璃前的雨刮器不停的左右刷着,眼前的景象时而清楚,时而模糊。我刚才四周看了看,那台宝马730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开走了,这么说,这台车的主人经常出入这里?
跟着顺子爬了七层楼,总算到了,这栋楼没有电梯。门口站着两个把风的人,都是穿着一身正统的黑色中山装,其中一个男人问道“口令?”“54FXH。”顺子答道。我心想,真是与时俱进啊,连口令都用数字和英文组合。顺子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在我耳边轻声说道“我是复兴会。”“哦”我轻轻点头道。
进去后才发现这里的气氛相当隆重,并没有我想象中的“关公”像,明亮的大厅正面是一个大主席台,台上铺着红色的地毯,台下的中央地段也铺了一条长长的红地毯,上面挂着红色的宣传横幅“复兴会新会员入会典礼”,真是出乎我所料,这哪里像黑帮组织的穷途末路,更像这些入会成员从此走上了星光大道一样。如此堂而皇之让我咋舌。
我以为这是一个男人的世界,没想到很多年轻的女子也会参加其中,这会儿他们全都穿着统一的黑色中山装,显得极为庄重,脸上均是洋溢着兴奋的表情。顺子早已穿上了他的中山装外套,我和白起就像两个另类一样,夹在队伍中特别碍眼。
一位头发剃得很短的主持人上台,对着麦克风说道“随着时代的发展,黑帮也有不同的变化。有的参与政治,有的控制毒品,也有的走向了没落。而我们是一个永不没落的组织。我代表复兴会欢迎各位的参加!”
台下已经横向站成六排,这种情形很像一个公司组织的誓师大会,而此刻他们却上演着一出入帮大戏。我和白起站在最后一排,没想到这入会仪式还操办得很正规,有几个带头大哥之类的人讲了话后,台下的气氛已很热烈,没想到这些人的讲话如此具有煽动性,能营造出这样的海市蜃楼,被迷惑的这群还不谙世事的年轻人,将怎样面对这样的泡沫人生。
而后公布入会的名单,其余的人全部退到四周,那些被点中名字的人,居然还喜气洋洋的觉得很骄傲,这些年轻人整齐地站在中间,由一位留着胡须年纪稍长的男人分发给他们一根已点燃的香,然后叫他们将香头摁在自己的手臂上,只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听到有些人嘴里发出的咝咝声,现场顿时安静下来。而后,那个男人又拿一根针,用针将每个人的右手中指刺出血,将血滴到备好的碗中。最后他吩咐所有入会者右腿单膝跪下,拿一把菜刀在每个入会者的背后拍打一下。整个入会程序算是结束了。
看完这些,我长舒了一口气。不知什么时候大厅里响起欢快的音乐,我这才注意到,大家一起涌向另一道门,原来这边有个偏厅。里面准备了一场自助餐式的盛宴,许多人端着红酒互相碰杯,还有的人在舞池里跳起了贴面舞。
这时候一道声音从前面传来“各位各位!请安静一下!我们今天何其荣幸,邀请到本会最尊敬的云会长,大家欢迎”,现场顿时爆以最热烈的掌声。突然所有人全都单膝跪下,齐声呼喊“云会长好!”。
天啦!这什么阵仗?白起忙将还悠悠站着的我拉下来蹲着,“这什么规距,还要给人下跪,我们什么时候倒退到奴隶社会了。什么人这么高的威望?”我小声问道。“放心,绝不会是两只眼睛四条腿的青蛙,等着看吧。”
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张任谁看一眼也看不了的脸,可以用美仑美焕几个字来形容,一个男人长着一张倾国倾城的女人脸,那是什么感觉?那皮肤吹弹可破似的,又白又嫩。只是两道剑眉下,直挺的鼻梁,才分明看出这是张魅力无限的男人脸。
“和云楚潇长得像吧?”白起似笑非笑的瞟了我一眼。
“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我白了他一眼。
“我叫云楚泽,本会由鄙人创立,今天看到又有这么多的新生力量加入到我们这个组织中来,我感到由衷的高兴啊,”云楚泽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眼睛并没有看这些会员,而是直视着空无一物的前方。
他继续说道“本会自创立以来,就已经摆脱了动刀动枪的传统模式,有智慧和头脑的人现在都不玩儿这个了,我们想要获得财富和地位,靠的是买卖,靠的是贸易和经营”。听到这儿,我忍不住低声说道“狗屁,真会漂白自己,靠的是官商勾结和幕后交易还差不多”,白起好笑的看着我。
“本来就是,那个云楚泽长得像个女人,阴里阴气的,哪里能和云楚潇相提并论,云楚潇是多阳光的男人。”我嘟嘟嘴说道。
“这么说,你喜欢上云楚潇了?”白起故意眨着眼睛。
我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你还别说,其实你和云楚潇那才叫长得像呢。”
白起突然脸涨得通红,“胡说!你没病吧?我跟他八杆子都打不着,台上的那位才和云楚潇是兄弟呢。”
还没等我们争论完,所有的人都站起来了,大概云楚泽的长篇大论已发表完,我赶紧把快蹲麻的腿做着伸展的姿势。
“让我们举杯,共同祝愿云会长身体健康,祝福本会宏图大展!”一个沙哑的嗓子突然喊起来。
我和白起手里没拿杯子,一个侍者端着两杯酒快速的走到我们面前,我们也把酒杯拿在手上,装模作样的干了。我是一个喝酒的高手,从来不害怕灌醉。可是这酒一喝下去,就感觉有点不对头。我的腿好像有点软,我使劲摇了摇头,这是怎么了?
令我没想到的是,现场突然响起了令人疯狂的嗨乐,已经由刚才的秩序井然变成了一个疯狂的集结地,许多男男女女纠集在一起,疯狂的随着音乐扭动着身子,让我一下适应不过来,这比换电视节目还快呢。有的男女已经开始脱衣服,就这样当场滚到一起,不堪入目的一幕瞬间映入眼底。
我想跑出去,可是脚上没有力,我看白起的状态还不错。我感到全身发热。
一个男人突然上前抱起我,喷着酒气说道“跟我走吧,保证让你舒舒服服的享受当女人的感觉。”
“我的女人你也敢碰?”白起一把将那人踹翻。他们两人在那儿打架,居然也没有人管。
我全身只感到一种燥热,这种燥热让我意识到了什么,我突然像坠入了悬崖一般那么绝望,这杯酒里一定有人放了毒品。这种毒品让人失去控制力,产生幻觉,视力减弱,心跳加速。我往门边爬去,现在去淋雨一定会让我清醒些。
一双休闲鞋挡在我的面前,我的眼睛十分模糊,只看到眼前的这人穿得很休闲,原来是那个在台上讲话的云楚泽。他走上前扶起我,一双眸子里带着玩味的笑意。
我无力的推开他,他放开我,我又这样倒下去了。他这次干脆抱起我,大步往外走去,我却无力抗拒。
我的思维其实很清醒,我叫着“白起,笨蛋,快来救我,这次你要再丢下我不管,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可是一丁点声音也没发来。
“放下她!”白起不知什么时候跟上来,拿着枪指着云楚泽。“那是我的女人,你最好不要碰!”
几十个打手迅速将这间大厅包围。
“哦,原来是市委书记的公子,你早说嘛,我还给你就是了。”说着,把我抱到白起面前,还不等白起伸手,他就把我往地上一扔,像扔一个垃圾似的。
“记住了”,云楚泽非常嚣张地把手指着白起的脸说“这是我的地盘,下次不要让我碰见你们。”
他已经向前走了几步,却突然又转过身来“还有一句话,你老子未必搞得定我老子,我老子给你老子面子,我不见得会给你面子。”云楚泽带着那几十个人浩浩荡荡地出了大厅。
白起的脸色发青,似在极力控制着愤怒一般。顺子已经知道大厅出了事,他赶紧跑过来,用力的拉着白起的手,生怕白起控制不住打起来,白起一下子把他甩开,把我从地上抱起来就往楼下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