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被他的话一羞,脸上顿时又觉得烧的慌,有几分恼羞的道:“你!你堂堂王爷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非为难我和你假扮夫妻做甚...”
五王不置可否,翻身在塌上空出了一些位置,拍了拍身边道:“过来。”
小九不敢出声,怯怯的坐到他身边,他似是心情大好,语气也柔和了几分:“本王还不知,你叫什么?”
“江九卿。”
五王挑了挑眉,半晌才道:“楚长歌。”
小九闻言一愣,原来这个铁面王爷竟有着如此温雅的名讳。
只是,玉钟和他为何不同姓呢?难道...二人不是亲兄弟吗?
小九出神之际,那人却扯了扯她的胳膊:“本王乏了。熄灯吧。”
小九应了一声,去熄了油灯,黑暗中那人一把扯过她的手将她带到塌上,小九只觉得心脏跳的要停下了,难道这人还真要与自己同床共枕吗。
小九挣脱了几次,却被那人越握越紧,那人用一只手就能轻松抓住反复挣扎的小九,另一只手托着下巴,他轻声道:“你最好别想着怎么趁本王睡着了溜出去。”
话说完,他就翻身下了床,小九借着月光看见那人睡在了摇椅上,心里才大大松了一口气。
放松下警惕的小九刚想着入睡,却被一次次袭来的饥饿感打败了。
小九有些委屈,扁着嘴巴揉着肚子坐了起来。
她蹑手蹑脚出了屋门,外面凉爽的空气扑面而来顿时觉得头脑清醒不少,小九倒是没做逃跑的打算,只是想着能不能找到这王府的厨房好寻些吃食。
小九在诺大的府邸里绕了半天,终于透着窗户看见了那间屋里的灶台案板,想着这里便是厨房了,瞧了下四下无人,便悄悄开门进去了。
她踮着脚尖在架子上翻来翻去,现成的吃食倒是没有,上好的食材还是有不少。
她自小在北戎就总因为吃不饱半夜来厨房偷吃的,也算有了些经验,她先从瓜果盆了捡了个李子塞进了嘴里,接着就去找米缸。
正在她劈里啪啦翻着东西的时候,身后的门被一声踹开了,五王一脸阴沉的站在门口,小九吓了一跳,想着这人不是睡着了吗怎么寻到这儿来的。
小九吓得手里拿着的几个李子都咕噜咕噜滚到了地上,她揉了揉肚子小声道:“我饿了..”
五王瞧着那人受惊的样子,倒也不再言语,他身着一身松垮的素白睡袍,小九讪讪的笑:“米缸...在哪啊?”
“本王怎么会知道?”
那人终于出了声,小九挠了挠头想着也对,堂堂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王爷怎么可能晓得柴米油盐。
她从架子上找了一堆现有的食材,转身见那人还立在原地没有要走的意思,于是开口问道:“王爷..要吃吗?”
五王点了点头,兀自坐在了厨房门口的椅子上,小九翻出来了几个红薯,动作熟练的洗净上面的泥土。
然后在炉灶上生起了火,拿掉了锅,放了一层铁网,将几个红薯放到了上面。
外面月色皎洁,小九在厨房里忙来忙去,五王也不说话,静静坐在门口注视着那人的背影。殊不知花前月下,二人此刻倒是像极了平常百姓人家的一对恩爱夫妻。
小九忙活了半天,脸上都蹭上了炭火的黑印,她撸着袖子将烤好的红薯拿下来,一边跳着脚一边喊着好烫然后递到了五王面前。
五王皱了皱眉毛,似是没吃过这种简单的粗食,小九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把红薯塞到五王手里:“快吃呀!热的时候才好吃!”
说完了她也一屁股坐在了门槛上,捧起了红薯撕掉了外面烤焦的皮,一口咬下冒着热气的黄瓤,只觉得香甜满口,她转过头冲五王笑了,笑得眉眼弯弯,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她说:“王爷,好不好吃呀?”
五王一时间看呆了神,他何时见过如此赤诚率真的女孩,不知怎么心底生出一股异样的感觉,他学着小九的样子撕掉了皮咬下去一口,认真道了句:“好吃。”
那晚小九和五王两个人在月色下坐了许久,小九吃饱了心满意足的擦擦嘴巴,回到屋子里一觉睡到了天亮。
翌日,清晨。
睡醒的小九见五王已经穿戴整齐的站在院子中练剑了,小九打着哈欠喝了一碗老李特意做给她的银耳羹。
饭后,五王依约送小九回宫。
马车上二人一时相对无言,五王似乎欲言又止,半晌说了句:“放心,本王言而有信,你的那些把柄,本王不会再告知二人。”
小九点了点头,对这人也没有之前那么害怕和讨厌,只是似乎觉得可能并不是一个真的多么多么坏的人。
很快马车行驶到了宫门前,五王如之前一样一把将小九拉进了自己的披风里躲过了侍卫,小九的头紧紧贴在那人的胸膛上,只觉得这次他的心跳格外的有力。
五王将小九一路送到了庆和宫门口,小九没有来得及和他道别,他就驾车扬长而去了。
小九推开宫门,想着一会又要听小月唠叨了。
果不其然,小月正站在她的偏殿门前掐着腰趾高气昂的喊:“气死我了!这丫头又一宿没回来!”
小九忙跑过去撒娇般的摇了摇小月的手,小月骂了她好半天才扬长而去。
小九心里也不恼,知道她是真心为了自己担心。兀自回了自己的偏殿,翻到了给玉钟绣了一半的香囊,又一针一线仔细了起来。
就这样,一个上午过去了,小九也绣好了荷包上的最后一朵花瓣。
没等到中午用膳,青莲又急急的跑了进来说是有了小主的家书。
两封。
小九心里疑惑着,难道三哥一次给我写了两封信不成?
等她撕开信笺,才发现,另一封,是父王的亲笔笔迹。
小九皱了皱眉打开来看,信上说:“孤近来颇念幺女九卿,故寄信一封,聊表相思。本想为晋儿(三哥)指婚,选了数家王公之女,奈何晋儿皆不欢喜,偏偏中意于马厩一婢女。北戎世代昌盛,之所以昌盛,原由于与各属国皆交好,鲜有战争,百姓安居。所谓交好,多指于二国之间结秦晋之好。故孤忍痛割爱送幺女远去中原和亲,为求与中原交好。今晋儿不遂我意,非要迎娶低贱小婢,孤恐北戎将因此败举痛失同盟之国。念孤之幺女九卿容貌上佳,脾性温和,今朝入宫,却迟迟不得帝王宠爱,孤不知为何缘由,但书信一封,若使晋儿能得心上人,必先使得北戎与中原之友好稳定。孤言之于此,敬候佳音。”
小九放下了信,好看的眉毛紧紧拧到了一起,此时小月正推门进来,手里端着皇后娘娘刚送来的桂花糕。
“怎么了你这丫头?愁眉苦脸的。”
小九叹了口气,小月疑惑道:“不是说你父皇给你写了信吗?怎么了?”
“信上说,我父皇想要给我三哥指婚,和其他属国联姻稳固北戎根基。但是我三哥已经有意中人了,好像是个很普通的马厩里的婢女。我父皇知道我在宫里不得宠,他说如果我想让我三哥如愿以偿娶得意中人,我就必须要争宠让中原和北戎地位稳固,这样才能免去三哥去求娶联姻之女。”
小月听完一脚踹在了桌角上:“这都哪跟哪啊!我怎么没见过这样的爹!真当儿女都是联姻工具了吗?”
小九叹了口气,小月似是有些心疼面前的姑娘,走到她面前轻轻捏了捏她的肩膀。两人半晌没有言语,末了小月开口道:“小九,我一直没问,你的娘亲...”
小月小心翼翼地开口,小九不知道怎么作答,只是摇了摇头。
而此时,青莲也急急闯了进来,说是小月的弘仁刚从学堂回来,此刻正哭个不停。
小九和小月一听也不敢耽搁,匆忙跑去查看弘仁的情况。
老远处就能听见弘仁一声声啼哭,着实让人揪心得很。
孩子的小肉脸已经涨的通红,此刻鼻涕眼泪流了一脸,小九忙拿了手绢给孩子擦。
“哭哭哭,你倒是说句话啊!怎么了!”小月是个急性子,见孩子光哭也不言语,气的推搡了孩子一把。小九急急把弘仁拉入怀里护着,温声细语道:“弘儿乖,跟九儿娘娘说,怎么了?”
弘仁一边缩在小九怀里一边抽泣道:“弘儿没有弄坏...”
“没有弄坏什么?”
“没有弄坏先生的字画...”
小家伙似是说到了伤心处,哭的更厉害了,小九好一顿哄,孩子才慢慢道明原委:“是乔姐姐弄坏了先生的字画,又..偏偏说是弘儿弄得...先生怪弘儿不诚实...可是弘儿真的没有...”
弘仁口中的乔姐姐不是别人,是皇上的长公主,今年已经八岁了,年长四岁有余。是安贵人所诞育的。
小月听到此处,已是怒不可遏的样子:“肯定是安贵人指使公主这么做的!”
小九急忙拉住她,:“小月,你先别急,许是孩子间的玩笑话呢。”
“什么玩笑话!我跟你说小九,这个安贵人素来就像曦贵妃养的一条狗一样!长公主欺负弘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还没入宫的时候就有一次她在皇上面前陷害弘儿偷东西!”
小九被小月的话惊了一下,她实在想不出,妃嫔之间的你争我夺,为什么要牵扯到孩子身上,为什么要好好的教唆公主去陷害自己的弟弟呢。
再回过头来,小月已经冲出去了,想来是要去找安贵人理论。小九怕出了什么事儿,忙放下了弘仁急急跑去跟着。